第八章 龙虎斗

两个人各自客气了一句，便不再说话，黎清单掌一立，呼的一声径直拍向梁云栋，竟是一改谨慎稳重的常态，率先出手攻击。

梁云栋见黎清没有用兵器，一掌拍来，毫不示弱，挥掌迎上。

砰的一声闷响，两个人对了一掌，这第一章就使上了真力，以硬碰硬，谁也没有取巧。掌力相击，劲气四溢，直吹得两个人的下襟翻了起来。

梁云栋噔噔噔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而黎清则飘身退出将近一丈的距离，稳稳落在地上。

梁云栋脸上泛起一片红晕，微吸一口气，便猱身而上，呼呼两掌，径向黎清拍过去。黎清也不避让，硬接硬架，砰砰两声闷响，两条人影又倏然分开。

这一次梁云栋只退了一步，而黎清仍是飘身后退了一丈远。

梁云栋未等黎清落稳脚跟，早已疾趋攻上，不给黎清换气的机会。这一招果然凑效，黎清接他的第一招未能借上力，不得已一边挥掌相迎，一边不住地向后退。

羊角峰的人都皱起了眉头，他们没想到大师兄会率先出手，更没想到大师兄在一开始就被对方迫得连连后退。大家都知道，现在羊角峰是为荣誉而战，不仅要赢下比赛，而且一定赢得干净，漂亮。没想到功力深厚，一向沉稳的大师兄刚一动手便被迫采取守势，而那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笑容可掬的知客弟子梁云栋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单凭掌力就能将黎清震退一丈多远。

梁云栋没想到黎清会在一开始就施展内力跟自己硬磕，两掌相交，全身大震，生生被震退了三步，他雄心陡起，要跟黎清比比功力，检验一下自己近年来的进境到底如何，所以不退反近，施展内力向着黎清攻去。

黎清接了梁云栋两掌，并没有全部承受，而是飘身后退，卸去了大半掌力，梁云栋却是实实在在承受了黎清的掌力，丝毫没有打折扣。所以表面看来是梁云栋占了明显的优势，但是他所受的伤害也同样大，所幸最后一掌击出，他看到黎清又是飘然后退，不等他落地便挥掌攻了过去，这一下比较占便宜。但是他前面硬生生接了黎清三掌，胸中便觉有些憋闷，内力流转受了些影响，不得不放慢了攻击的速度，让黎清缓过劲来，双方又扯了个直。

五招过后，双方又回到同一起平线上，各施平生拿手本领，你来我往斗在一起。

黎清用的是扶摇宫的绝技排云掌，这套掌法一共只有三十六招，每一招也没有多少变化，基本上都是直来直去，完全是以浑厚的内力为基础，每攻出一招，都像是铁锤横击，钢杵直捣，对方只要不闪避，那么这些强劲的内力便完全承受。

梁云栋因为不肯向黎清示弱，所以也没有用比较呼哨巧妙的功夫，用的是落翮山的鼓浪神拳，这种拳法跟扶摇宫的排云掌基本类似，都是直来直去，拼斗内力的打法。

这样连续十来招下来，两个人的内力渐渐地发挥开来，每一招发出，都挟着无比浑厚的内力，而且两个人的修为相当深，对内力的抱我很有分寸，拳掌击出，都将内力控制在对方能够承受的范围，必不浪费一点。所以除了两个人拳掌相击时，台上的公证人跟台根观战的人能够突然感到一阵劲风袭来，其他的时候，大家只能感到山风呼呼，却感不到两人拳脚的威力，好像他们俩只是在比试招式，谁也没有使上内力。

其实这种情形更加危险，对两个人的内力要求更高，不仅要用运力攻击对方，还要运力抗击对方的攻击。只是外人感觉不到，只有当局者有切身的体会罢了。

转眼间两人已经过三十多招，双方的内力都有了大幅度的消耗，梁云栋这时已经感到有些吃不消，后力渐渐不继，可是对方掌势依然十分凌厉，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每一掌打来，虽然被自己拦架阻隔，消除了对方大部分的劲力，但是露出的掌力波及过来，触面如割，十分的难受。这才知道自己的内力修为跟对方相去甚远，但仍然不愿明显显出抵挡不住对方，不得已改换招式，一面全力应付，一面心下想怎么样想个法子，换一种斗法。

但是黎清好像明白了梁云栋的心里，仍是四平八稳地出招，不急不躁，招式平淡无奇，但是劲力十分浑厚，让他改换斗法显得很生硬，但是接着斗下去同样难受。

再过十来招，梁云栋的内力削减的更加厉害，知道不能再这样拖下去，眼见黎清一招排空驭气，一掌拍过来，掌在中途，一股劲气逼得梁云栋气为之涩，赶紧使一招无风起浪，左掌上翻，在黎清手腕下一架，用力向外一带，打算将黎清的右掌带开，然后再跟进一招惊涛拍岸，中宫直进，攻击对方的腰腹。

没想到黎清这一招看似平淡无奇，掌上的力量确实奇强，梁云栋那一架确实是架住了，但是紧接着那一带，却没能把黎清的手掌带开，反而将自己的身子带得向前跌出。

梁云栋大吃一惊，暗道不好，刚要闪身躲避，已经来不及了。砰的一声，黎清的手掌正打在梁云栋的左肩。虽然黎清那一掌被梁云栋一架一带，劲力已经消耗得已经差不多了，饶是如此，那点残余的掌力仍然不可小觑。

梁云栋直觉右肩一疼，身体控制不住，被一股大力推着，直跌出六七尺远近方才稳住。

梁云栋知道这样下去不是路，也不多想，趁此机会，唰的一声，将宝剑抽出。眼见黎清并没有抽出宝剑，先使了一招鹤舞翔云，宝剑在身前回旋婉转，并不进攻，似乎是在等着黎清出剑。

黎清那一掌击中梁云栋，便没有再趁机跟进追击，看到梁云栋拔出了宝剑，便也将腰间的太常剑缓缓抽出，剑尖斜指这对方身前的地面，等着对方出招。

适才梁云栋挨了黎清一掌，掌力被消耗多半，打到他的右肩，并没有将他打倒，这时梁云栋可以选择认输，也可以选择继续打，了选择了继续打。因为他心有不甘，他认为刚才这一掌主要还是输在内力上，并非输在招数上，单论招数而言，他自觉不必黎清差。比拳掌主要是比内力，而比兵器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相对来讲，兵器方面更多的取决于招式的巧妙，而非内力的高低。

梁云栋见黎清抽出了宝剑，一招无远弗届，长剑自左至右唰的劈了出去。众人见两人相隔将近一丈，这一剑虽然看起来凶猛，难道真的能够伤到黎清？

再看黎清，眼见对方一剑劈出，不敢怠慢，还了一招断金切玉，太常剑自上而下急斩而下。

大家觉得很奇怪，有没有见到剑身上射出剑芒，两人这么远的距离，动手就像近身一样，丝毫没有儿戏之意，梁云栋发出一剑，黎清黎清立刻还招。

就在大家还在犹豫猜测之时，就听噗的一声轻响，两个人均是轻轻一晃，仿佛被看不见的力量冲击了一下。梁云栋横剑向前一推，身体却向后退了一步。

子都自从饮酒弹琴以来，内力大增，目力也比一般人强，梁云栋一剑劈出，子都隐隐约约看到一道若有若无的白气向黎清扑去，速度并不很快，就像是海里的波浪似的，翻卷着扑向黎清。黎清的回了一招，太常剑划过，空中也出现了一道淡淡的白气，迎着梁云栋发出的白气飞去。

两股白气在空中相撞，梁云栋的白气被撞断，似乎是被黎清的剑气从中间劈开，一分为二，两段白气继续向前飞去，但中间分开的空间正好让过黎清。

黎清那道竖直的白气却并没有断开，继续向着梁云栋飞去，梁云栋不想躲闪，架剑去封，结果被黎清的剑气推得向后退了一步。

两人发出的剑气并不强烈，又是在白天明亮的阳光下，大多数人都没有看出那两道剑气相斗的情形，所以觉得他们俩斗得有些玄虚。

黎清接着一招扶摇直上，太常剑连续画了四五个圈，最后向空中一举，子都看到一股剑气旋转着向梁云栋扑去，就像是一条龙的样子，而高举在空中的太常剑上依然有剑气不停地发出，前面的龙头就要扑到梁云栋的身上，剑上发出的剑气才渐渐断开。

子都的耳朵里似乎真的听到了一声隐微的龙吟。

梁云栋见黎清的剑上飞出一条长龙，口中大喝一声，长剑向前一指，一团剑气涌出，化作一条张牙舞爪的白虎迎着长龙扑去，张着大嘴径向龙头咬去。

眼见白虎的头大嘴阔，长龙的头小身细，长龙直窜进白虎的口中，耳听噗的一声，白虎的身子突然爆裂，白气四下飞散。

梁云栋的手腕连摇，剑尖颤动得化成了一片幻影。

再看白虎的影子消失以后，剩下了一条淡淡的长龙身影，被梁云栋颤动的剑尖发出的白色气丸连续击中，纷纷爆裂，断成了十几端，被山风一吹，飘散消失。

连着几招斗过，台下的人即使没有清楚地看到剑气互斗的样子，不过从两人的剑招和反应上也约略猜出了拼斗的情形，刚才这一次交手，大家的剑气很盛，并且两股剑气在中间重叠在一起，所以比较的显眼。当剑气爆散时，双方都以为是自己这边的人占据了上风，同时发出一阵高声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