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分进合击之术

梁云栋和黎清二人的比赛从拳掌到宝剑，从地上到空中，梁云栋虽然一再受挫，但是却始终不肯认输退出，最后突然使出他的拿手绝招，空中的飞剑突然一分为二，一把剑缠住黎清的太常剑，另一把宝剑从空中飞下，直取正在指挥飞剑的黎清。

黎清因为只有一把剑，没想到对方突然使出这么一手，一时之间无法应付，眼见对方的宝剑迎头飞到，不得已，左掌骈指如刀，径向对面的宝剑劈去。

他竟然要用空手去接斗对方的宝剑。

台下众人都觉得很意外，不知道他如何用空手去接对方的利剑，都瞪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去看。

只见黎清一掌批出，那柄长剑竟然被阻住，还向后退了一下。

原来黎清使出了劈空掌，用浑厚的掌力化作掌风，劈了出去，强劲的掌风将迎面刺来的长剑阻住，甚至还被逼得退后了一点。

羊角峰和碣石岭的人看了，这才偷偷舒了一口气，高高吊起的心才算落地，轻松地看下面的比赛。

梁云栋剑下面的长剑被黎清的劈空掌阻住，原来他的注意力都在天空中的那把剑，因为那把剑缠斗太常剑本来就有些吃力，加以分一把剑到下面攻击黎清，自然还要分一部分力量去主使，所以，黎清下面吃紧的时候，梁云栋的上面也陷入被动，只不过跟下面比较起来，上面距离人很远，即使长剑被击败，也不会立刻对人形成威胁。

但是下面就不一样了。黎清出掌时，梁云栋的剑已经距他的面门不到五尺远，情势已经相当危急，黎清不得已，只得将内力凝聚在左掌，使用劈空掌打出去，还好，劈空掌将宝剑给阻止住了。但是这么一来，顾了下顾不了上，下面的剑被阻住，上面的太常剑光华大减，立刻被梁云栋的剑压制，摇摇欲坠。

黎清大吃一惊，赶紧催动内力，运到右臂，手指连点，太常剑这才恢复原状，将局势挽救回来，抵挡住了对方长剑的进攻。可是这时下面的长剑乘隙攻了上来，黎清赶紧用左掌连劈数掌，将对方的长剑逼回到原来的位置。抬头再看时，上面的太常剑又陷入被动。

就这样，黎清一会儿顾上，一会儿顾下，颇有些捉襟见肘，应付不过来。眼前的剑必须出手阻止，不然立刻便会受伤，而上面的太常剑也不能不顾，因为失去了太常剑，攻无所攻，守无所守，最终还是会失败。

按理说两个人都是上下兼顾，内力两分，黎清的内力修为远远超出梁云栋，同时分一半出去，无论是上是下，黎清仍然应该占有明显优势才对。但是现在看来，情形显然不是这样的。无论上下，黎清都不折不扣地陷入被动，这让人有些看不懂了。

道理很简单，就是梁云栋练过分进合击之术，黎清则完全不懂得其中的奥妙，此落彼涨，梁云栋不但把劣势搬了回来，而且还占据了明显的优势。

子都对这一点最有切身的体会，当初就是因为练习一心二用，远攻近守之术，使自己几乎变成了行尸走肉。当初他是练了很长时间之后，才基本掌握了这门技术，梁云栋当然也是暗中练了很久才会达到今天的水平，这样看来，黎清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扭转局势，除非另想良策，否则恐怕凶多吉少哩。

果然，十多招已过，黎清明显得应付不过来。劈空掌虽然对付长剑比较见效，但是消耗内力太厉害。长剑直刺过来，受力的地方只是小小的一个点而已，但是劈空掌发出的掌力则是手掌大小。这样，黎清的劈空掌发出的掌力，只有十几分之一作用在梁云栋的长剑上面，换句话说，就是黎清要想阻止住梁云栋的长剑进攻，就必须付出十几倍于对方的内力。

因此只是十几招过去，黎清便觉得有些难于应付了。但是黎清又没有别的办法可想，长剑一直在不停地向前进攻，黎清只能不断地催动内力，一掌一掌劈出去。

再过一会儿，黎清明显感觉有些内力不继的迹象，不得已，一边劈掌，一边慢慢向后退，梁云栋见状马上跟上一步，丝毫不给黎清可以喘息的机会。黎清接连向后退了十几步，但是情形却没有一点改观，虽然知道没用，但是他还是在不停地退步，希望能在运动中找到对方的缺点，扭转这种不利的局面。

二三十招过去，黎清已经倒退着在擂台上面转了整整一圈，但是局势没有任何改变，黎清也没能找到一个扭转战局的方法。他的内力却是在急速下降，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不得已只得将主要内力用在下面，上面的太常剑抵挡不住梁云栋的长剑，开始慢慢向后退，向下降。

擂台前面靠西一面的人立刻兴奋起来，不停地高声喊道：“梁师兄，好样的。”“落翮山不可战胜。”“好一招燕双飞，当真无往不胜啊。”

而靠东的一面则鸦雀无声，羊角峰和醴泉崖的人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在他们的眼里，羊角峰大师兄黎清是个功夫深厚，坚毅果敢的人，除了落翮山的陈云栖之外，几乎是不可战胜的。羊角峰在意外输掉第二场比赛后，已经没有了争夺冠军的机会，所以这一战是保住荣誉的一战，一开始黎清处处占尽优势，招招压制对手，不想比赛到了最后竟然风云突变，局势急转直下。

东边的人一个个垂头丧气，面色凄然，眼见得黎清绕着擂台整整转了一个大圈，没有一点新的动作，知道黎清已经没有什么法子可想，而面前的宝剑已经欺到了距离黎清三尺以内的地方，上面的太常剑也被压制得慢慢下降到了距离头顶不到五尺的高处，只要再下降二三尺，梁云栋的两把剑就都到了可以一击中敌的地方，那时候，分进合击的战术就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只怕黎清就成了对方玩弄的物件，何时结束战斗只凭梁云栋的兴趣了。

子都的心里跟大家一样紧张，不过他紧张的原因跟大家不一样，大家是因为羊角峰的荣誉无法保住而伤心紧张，子都却是因为黎清这个人，黎清是子都到羊角峰接触的第一个人，虽然后来接触并不多，但是黎清处事公允，对子都这个人人厌弃的无能之辈，言谈神情中从来没有流露出一点点的轻视和嘲讽，即使是在训斥子都的时候，子都也没有感觉到别人话里那种令他愤怒的语气。

黎清对于子都无疑是父兄的身份，现在黎清面临着失败的危险，子都的心弦自然绷紧了。不过，子都的心里隐隐约约感觉，黎清的本领不当仅限于此，结局也不应该是大家想象的那样。虽然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但是他确确实实有这样的感觉。

又是十几招过去，黎清的劈空掌掌力渐弱，有些抵挡不住面前的长剑，而头顶的太常剑更是剑光暗淡不明，不住下降，距离头顶已经不到三尺的距离。

台下西边的人立刻高声鼓噪起来，声音一波高过一波，而梁云落栋似乎也被这股力量所鼓舞，一口气喷将出去，上下两把剑的剑气大涨，剑芒堪堪就要扫到黎清的身上，如果黎清再找不到解救的办法，恐怕过不了一盏热茶的功夫，他就要弃剑认输了。

就在周围的师兄弟们一片寞伤感之际，子都忽然看见大师兄的眼角闪过一道精光，这道精光，并不甚亮，而且是一闪而过，如果不注意，几乎难于发现。但是子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从这道光芒里，子都明确地感受到了一种决心。

这是一种坚毅不屈的决心，也是一种渴求胜利的决心，黎清将它深深地埋藏在心里，不让别人发觉，但是在最后的关键时刻，他的眼睛还是透露出了一点信息，这点不经意泄露的秘密被一直关注着他的子都敏锐地捕捉到了。

子都知道决定胜负的时刻就要来到，他心里涌起一股抑制不住的喜悦情绪，急着要找个人分享一下。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云罗衣身上，但是她的身旁正站着另外一个人，云罗衣似乎陷入绝望之中，无法站住，身体倚在旁边那人的肩膀上，那人正用手轻拍她的肩头，似乎还在喁喁低语，说着什么安慰的话。

子都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目光转移开，而其他的人也都是陷入在绝望之中，一个个神情落寞，不时四下里乱看，似乎在寻找慰藉。子都觉得好笑，但他不想跟他们分享自己的发现，这时，他发现紫英不知什么时候又占到了自己的身边。于是低声问她道：“师妹，你看还有几招出结果？”

紫英站在子都的身边好长一段时间，一直不停地看着他，而子都因为突然生心要为羊角峰出力，再加上参赛的人是他心里非常尊敬的大师兄黎清，而他的对手又使出子都特别感兴趣的一心二用之术，所以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擂台之上，始终没有发现紫英来到了他的身边。

这时紫英听到子都突然问自己，而且看他的脸色似乎和、很是兴奋，感觉他的神情跟大家不一样，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唯一思索，道：“恐怕不超过二十招。”

子都听了后向紫英伸出一只手掌，微笑着道：“五招。”

紫英睁大了眼睛，看着子都。子都又笑着道：“不会超过五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