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到底是人是鬼

陈云栖发现子都的内力在不断增强，开始很高兴，以为自己正好可以借机检验自己刚刚练成的无形气剑，但是不一会儿，子都内力增长的速度便让他感到惊讶，在连续多次攻击受挫之后，陈云栖雄心大起，决定放手一搏。

他催动体内真力，体外的那把无形气剑越来越凝固，渐渐地从无形变有形，最终竟然化为与真剑完全一样。这把剑以闪电一样的速度向子都飞刺过去。

而子都这时仍然在有条不紊地挥动着自己的斧子，似乎并没有感觉到陈云栖的无形剑以闪电霹雳的速度疾飞而来，连看都没有看一眼。陈云栖见子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无形剑，唯恐无形剑破了他的护体气罩之后，一个收不住伤到了他，赶紧往回收剑时，已经来不及了。

无形剑眨眼之间已经刺到了子都的身边，但是如此猛烈的攻势却没有刺穿子都体外的那层气罩。现在子都的护体气罩已经扩展到体外四尺远的地方，气层更加厚实强韧，无形剑刺到上面，并没有刺透，反而被弹回去，似乎受了一点损伤。

陈云栖大为震惊，这次跟前两次惊讶不同，前两次惊讶只是惊讶子都这么小的年纪竟然能拥有那么深厚的内力，让人难于置信，但自认为局势仍然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这次不同，可以说好是惊恐。因为适才这一剑差不多已经是陈云栖功力的极致，竟然还不能穿透对方的气罩，那么对方的内力到底有多高？

陈云栖一声长啸，将丹田内力不断向外催逼，无形气剑一剑一剑向子都劈刺过去，同时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子都走过去。每走一步，他跟无形剑之间的距离就近一步，他传到无形剑上的内力就会强一分，对子都的攻击力自然也就强一分。

陈云栖走得十分费力，步履沉重，每迈出一步，他都要停下来调整一下，越是向前，停下来调整的时间越长。过了一会儿，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缩小到一丈，接着由一丈而八尺，由八尺而六尺，由六尺而五尺，终于，陈云栖冲不动前面的强大阻力，再也不能迈进一步。

这时无形剑就在陈云栖的身前，只要他愿意，伸手就可以握住剑柄，已经跟手持长剑没有区别，差不多已经是无形剑可以达到的最高水平了。无形剑绕着子都不停地劈刺砍削，用尽了各种办法，始终找不到可以攻进去的缝隙，看上去就像是冻蝇钻窗，这里钻钻，那里碰碰，虽然锲而不舍，但始终是无功而返。

再过一会儿，对面传来的推力越来越强，陈云栖终于抵挡不住，万般无奈，开始一步一步向后退，这是从出道以来，除了跟师长过招，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是这时别人看不到他羞赧之色，因为他的脸现在就像是涂上了一层鲜血一样红。再过一会儿，他连心里的羞愧都没有了，因为他要全力以赴跟扑面而来的强劲气流抗争，哪里还有暇顾及到其他事情？

陈云栖奋力抗争，但还是抵挡不住，一步一步后退，两人之间的距离，由五尺而七尺，再由七尺而一丈，这五尺的距离，后退的时间比前进的时间几乎少了一半，很明显，这段时间，子都的护体气罩比先前又增强了不少。

这就是怒鹏和羊角峰的弟子赶回来时见到的情形。

陈云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自己凝气为剑，进攻时只攻其一点，不及其余。对方并没有见招拆招，而是一如既往地胡砍乱劈，甚至都没有正面对着自己，单凭身外的护体气罩就能抵挡得住自己的无形剑。这样说来，岂不是对方的真力比自己要强出多少倍？这这这当真是匪夷所思。

单单攻不破对方的气罩已经让人羞愧，现在更是被对方的真力逼得步步后退，直推出一丈之外，台上台下众目睽睽，情何以堪？入门五十多年，始终刻苦修炼，而对方只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毛头小孩子，就算是在娘胎里就修炼，甚至加上上辈子的功力也未必是自己的对手，眼前这人从哪里得到这么强大的内力？他到底是人是鬼？是真的内力深厚，还是在使用什么魔法？

他这里疑问不止，而对方的内力竟然还在不停地增长，开始绵软有弹性的护体气罩渐渐变得强硬，就像是一面无形气盾，无形气剑劈到上面，发出噗噗的声音，屡屡反弹起来，手臂被震得隐隐发麻，人慢慢退到了一丈三尺左右的地方，无形气剑也攻不到对方身前四尺远的地方。

他现在已经连惊讶的心情都没有了，这种情形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就是别人说给自己听，自己也会觉得骇人听闻。

两人差不多都将自己的内力发挥到了极致，无形气剑和无形气盾抨击所产生的强大气波扩展开去，化作猛烈的强风，向四周狂卷过去。站在擂台下的人承受不了这种割面如刀的疾风，纷纷向后退，直退到两丈以外，仍然能够感到一股股强烈的气流吹来。

台上那些公证人也不好过，一开始，他们都是暗自运功相抗，外表还能努力显出从容神色，过了一会儿，从容的神色从一些人的脸上消失，他们不得不摆出各种姿势与扑面而来不断增强的气流相抗衡。再过一会儿，一些人已经在椅子上坐不住了，不得不站起身来，使出千斤坠，扎下马步，将身体牢牢钉住，以免被吹倒在台上，丢了人。

他们人刚起来，还没来得及去保护身下的椅子，那些椅子立刻飞了起来，径直向台后的崖壁撞过去。喀喀喀，一连串的爆声过去，那些坚硬的檀木椅子在崖壁上撞得粉碎，化作一片片木粉，很快被吹得无影无踪了。

这些公证人全都运起强大的内力，跟冲击过来的强大气流抗衡，虽然越来越难受，但是谁也不好意思下台躲避，只能不断增强内力。有两个年级稍大，体力渐衰的公证人连续退后，最后将身体靠在了石壁上，脸上都已经变得煞白。

台下的人看了场上的情景，不由得都张大了嘴巴，陈云栖无形气剑的强大威力，是他们从来未有见识过的，这人能在身前凭空炼出一把宝剑来，当真是匪夷所思。令他们更惊讶的是子都，这个其貌不扬，兵器丑陋，功夫同样难看的小子，竟然能够跟陈云栖的无形气剑抗争到这个时候，让所有的人都看走了眼。

而且更让人安于置信，甚至有些生气的是，看场上的情形陈师兄似乎不是他的对手哩。

原来这小子真的是真人不露相，原来他在祖师殿前跟守殿童子的一番争斗，果然是糊弄我们的表演。

这时最觉得不可思议的人莫过于他的师父怒鹏。别人不知道子都的功夫尚有可说，自己是他的师父，竟然也被这傻小子给蒙得一点都不知道，真正成了笑话。但是自己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子都跟天梯山的道士拼斗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就在旁边，那时他浑身是伤，已经有生命危险，如果有隐藏不露的本领他肯定会全部使出来的。那时他的本领虽然不错，但也不过是羊角峰弟子的中等水平，自己是看中他的性格才把他带回山的。

子都先是在中秋比武中给人带来了惊喜，他最后那一斩，所表现出来的内力，绝对是他平时内力的两三倍。后来他突然走火入魔，身上所有经脉和穴道都受了极其严重的损伤，不但内力一滴不剩，而且两三个月之内根本就不能修习内功。自己曾经多次给他把脉，这一点可以说确凿无疑。

这段时间他就是整天砍柴换酒喝，并没有听谁说他练过功夫，自己因为全身心都投入训练参加这次重阳试剑会的几个人，再没有注意过他，现在想起来，这三个多月的时间，子都在他心里几乎就是空白。直到有一天罗衣来求自己让他来落翮山，自己才想起还有这个人。

怒鹏让子都来有三个目的，一是答应女儿的请求，他知道女儿这么做的用意，所以很干脆地答应了。二是让他见识一下更高水平的比武，因为他现在虽然受了内伤，不能比赛，但毕竟见识在，让他扩展一下眼界，对他的成长会有好处。三是用它作为疑兵，吸引对手的注意力，以便浑水摸鱼，乱中取胜，子都也相当配合，祖师殿前的表演让很多人疑惑，大家都在打探他，研究他。

没想到他竟然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的高手，怒鹏现在比他的对手更加疑惑：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他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跟什么人学了这么一身惊人的本领？是一开始就瞒过了自己，还是在这几个月里才学会的？还有，就是他的走火入魔也是假装出来，为了迷惑我吗？难道自己把脉的时候这小子暗中做了手脚？

这些疑问怒鹏都没有答案，只能等到比赛结束之后再慢慢问子都了，现在先看他能不能拿下这场比赛。

怒鹏虽然教不出好徒弟，但是他自己的本领确实是落翮山一派五个师兄妹中最好的，功夫高，见识自然也高，目光锐利。现在他注目擂台上，看着子都跟陈云栖对垒，他早就看出，如果照这个样子继续下去，陈云栖必败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