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玉箫

萍儿将子都送到洞口，回头看了看，捂着心口道：“可吓死我了。”

子都看萍儿的样子真的很害怕，觉得她的样子很可笑，问道：“你不是说你家姑娘心慈面软，非常善良吗？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萍儿见子都笑话她，斜了子都一眼，道：“你不知道，我家姑娘对外人一向心慈手软，对自己人却是心狠手辣。你不用笑话我，从今以后，你成了他的弟弟，也算是我们家的人了，等你领教了你姐姐的手段，看你还能不能笑出来。”

石门扎扎而开，两个人站在洞口往外看，只见外面暗沉沉的，月亮已经落下去，满天的星星眨着眼睛，射下暗淡朦胧的光，虽然不甚明亮，但是子都刚刚从黑暗的洞中走出来，所以觉得外面明亮了许多。

萍儿将灯笼放在门后，对子都道：“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记住了没有？不要忘记啊。”

子都道：“我不敢。倩姐让你说得那样狠，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要不我就说是你教我的，好不好？”

萍儿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但很快变得镇静自如，她知道子都是在吓唬她，因为有求于子都，所以并没有在意，道：“先前我们说的话都被她听到了，所以不能再像那样行动，现在咱们来变通一下。”说到这里，萍儿又扭头看了看后面，压低声音，“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都要来这里帮忙，每天都要跟那些讨厌的游魂打交道，那些家伙都是些狂妄自大，暴躁无礼的人，凭你的性格，肯定会跟他们产生摩擦过节，这时候你不虽然不能狠狠教训他们，但是一定要展示一下你的拿手本领，让他们知道你不是个刚学走路的小孩子。知道吗？”

子都听萍儿还要他去教训那些残魂厉魄，她似乎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惧怕她的主人，或者为了保护她的主人，甘愿冒险被主人惩罚。也许她的话有些过分，但是从昨天到今天，子都已经两次领教了那些游魂的狂躁好斗。看来萍儿说的是事情，单凭她们主仆二人，如果不是有求于她们，那些残魂厉魄绝对是很难管辖的。

子都点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不过要是倩姐闻起来，我还会说是你让我这么做的。”

萍儿听子都答应了，心里很高兴，道：“行，你愿意怎么说都行。”她忽然变得十分严肃，郑重道：“听我说，子都兄弟，你一定要好好地表现一回，就当我求你啦，就当我求你啦。”

子都看出了萍儿焦急不安的心情，不再跟他开玩笑了，认真地点点头，道：“放心吧，我会好好表现的。”

子都跨出洞口，停在空中，转身看着萍儿将石门慢慢关上，忽然又打开，探头出来，道：“就用你刚才用的那一招，同时飞出十把不，是十一把斧子。到时候我给你做几样好吃的菜犒劳犒劳。”

石门又关上，对面只是一个完整的石壁，如果不仔细看，谁也不知道这黑黝黝的崖壁里竟然藏着这么大一个石洞。子都慢慢降到地面，转身往山谷外走去。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天色就要放亮，子都一个人在熹微的星光下往天羽宫走。早晨的凉风吹拂着他的脸颊，他心里很是兴奋，不单是揭开了石壁里的秘密，而且还在这里结了一个异性姐姐，这让他异常孤独的心灵得到了莫大的安慰，他有了一个可以依赖的亲人。

他的心里一直在想着萍儿的话，确实，他也感觉到了那些残魂的凶狠，对于自己这个初次见面，是友非敌的人，他们都表现出了一种残暴之性，这让他不得不担心倩姐。这个颀长瘦弱的女子，要管辖那么多的凶魂厉魄，当真叫人不能不担心。今后自己没事要常来这里帮助倩姐，而且，要尽早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从这天开始，子都每天上午都到幽谷石洞中帮助倩如给那些受伤的残魂疗伤治病，遇到该自己当值，便跟着方岩他们一起，白天到山上各处巡逻，晚上守卫天羽宫。下午有时候会遇到薛英来找他，两个人一起饮酒弹琴，日子过得倒也充实，其中自有很多难于言说的乐趣，渐渐地，子都淡忘了给自己造成无限伤害的那场失恋，心灵的伤害慢慢愈合，开始投入到全新的生活中。

子都遵照萍儿的话，在石洞中找到机会，当着众多游魂的面施展了自己的功夫。他将无形气斧，万剑归宗和那招地覆天翻结合在一起，因为有意对游魂炫耀功夫，他将自己的内力发挥到了极点，环绕在身体之外的十把气斧玉白雪亮，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将黑漆漆的石洞照的亮堂堂的。他一声长啸，十一把斧子，十白一黑，同时向四面八方劈出，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啸，带起的强劲气流，从中间想四周翻卷冲击，五丈之外的魂魄都被这股气流吹得东倒西歪，荡出去一丈开外。

在场的所有游魂都被子都这威力强大的一招震慑住，张口结舌，目瞪口呆，半天发不出一点声响。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孩子竟然有如此惊人的功夫，幸亏那天不曾跟他动手，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子都并没有到此为止，故意让那些气斧在距离身体三丈之外，不停地劈杀砍剁，十分的灵活刚猛。过了一会儿，才将十一把斧子一齐收回，到了身边，子都伸手一绰，将黑色的破天斧我再手中，而另外十把白玉斧却忽然消失不见了。

这些残魂厉魄这才知道厉害，在心里消去轻视子都的念头，开始对他敬而远之。子都也不因此就傲慢无礼，仍然想以前一样对待他们。

倩如知道这件事以后，只是问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劝子都对他们要多些耐心，要多多宽容。而萍儿果然给他做了好几样好吃的菜来犒劳他。子都趁机向萍儿打听她们主仆二人是从哪里来的，没想到萍儿看上去单纯鲁莽，实际上很有心计，无论子都如何拐弯抹角，如何旁敲侧击，她总是守口如瓶，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岔开去，子都并没有从她嘴里得到一星半点有用的消息，只得作罢。

子都有时候在倩如的石室里面休息，看见石壁上挂着那根长箫，但是他只在被魂魄包围的时候听到过两次，而且危险一过，箫音立止，从来不曾听倩如好好吹过几次，好几次想要开口请倩如吹一曲，但是倩如每次来到石室时，都是一脸的倦容，似乎非常的疲惫，说不了几句话便在蒲团上入定练功，培养元气。等到解定醒来，又急急忙忙赶着去做事，根本没有一点空闲的时间。

石洞里现在有二百多受伤的魂魄，倩如要挨个照顾每一个人，先是到各地去采集各种药草，采集齐全之后，还要将他们配置好，捣烂做成药膏，做完了所有这一切，已经接近十五了。洞里的温泉开始冒出来，她开始组织所有的魂魄在温泉中连续浸泡五个时辰，然后给他们敷上药膏，再过两个时辰，等药力吃上后，此时已经接近午夜时分，倩如还要带着他们到洞外找一个开阔的地方，沐浴着月光，慢慢行散，让药力全都发挥出来。

趁着富含药物的温泉冒出来的这几天，倩如天天要帮着这些残魂厉魄浸泡，洗浴，服药，行散，沐浴月光，一天十二个时辰，连轴转，没有一会儿空闲时间，等到温泉干涸，她又开始出去四处寻找药材，为下一次治疗做准备，运气好的话，可以早几天将药材配齐，那就有几天的休息时间，不然就一直忙到温泉冒出。

子都不懂药材，又还没有掌握御剑飞行的本领，所以不能出去帮倩如找药材，只能在洞里照顾那些残魂，有时候看着倩如闭目休息，便为她弹奏《普庵咒》，帮助她安神修养，后来又教倩如弹奏那曲《浑沌风》，几天之后，倩如的精神果然好了许多，便又让子都将这两首曲子认真教了一遍，有了空闲时变弹奏一曲，精神渐渐振奋起来，脸上的那层洗不去的倦意终于消失了，子都看了心里很是高兴。

这天倩如从外面回来，很是高兴，看到子都在她的石室里面，笑着对他道：“这两天很是幸运，要找的药材都找到了，而且没有费多大力气。接下来有好几天的空闲，我老早就想问你一些琴艺上的问题，这下正好有时间，兄弟可要好好教我啊。”

子都忽然想起吹箫的事，扭头看了一眼石壁上那根长箫，问道：“倩姐，这根箫是你的吗？”

倩如点点头。

子都道：“那么我被游魂围住的时候，是你在吹箫了？”

倩如又点点头，道：“不错是我。”

子都道：“为什么那些凶魂厉魄一听到你的箫音，立刻便都安静下来，退到一边，不敢再来攻击我？这根箫有什么魔力？”

倩如道：“这确实不是一把普通的箫，名字叫作寒玉箫，不是用普通的竹子做成，而是用雪山背面峡谷里千年寒玉做成的，不仅坚硬无比，寻常兵器上不到他分毫，而且吹出的声音自有一股冰寒之意，如果有意去吹，会直接使对方的心脉受伤，甚至冻结起来。以前这些残魂不听话时，我曾经用寒玉箫让他们吃过一些苦头。这两次我并没有用上内力去吹，但是他们风声鹤唳，一听箫音，便生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