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来做着鱼饵

子都跟着方岩来到常虹所住的院落，走进常虹的小屋子。屋子里面有好几个人，都是平时跟常虹关系比较好的小伙计们，正在你一句我一言地劝慰常虹。看到子都横方岩进来，几个人都让开一条路，说道：“方师弟和王师兄来看你了。”

两个人走到床边，见常虹正躺在床上，脸扭向里面，并没有看子都和方岩。子都见常虹的脸色煞白，没有一点血色，每呼吸一次，都能看到他的胸口大幅度地起伏。方岩回头看着子都，子都想要说两句劝慰的话，但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合适的话，心想，该说的大家都已经说过不知多少遍了，常虹现在还是扭着头看着里面的墙壁，连看都不看大家一眼，再说那些话一点用也没有。

子都伸手在长虹身上拍了两下，道：“你好好休息吧，不要往坏处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我们抓住了那余孽，一定将他碎尸万段。”说完话转身走了出去。

方岩跟着子都走了出来，问道：“怎么只说了一句话就走？”

子都道：“呆在那里又能怎么样？”

方岩愣了一下，心想，说的也是，呆在那里又能怎么样呢？常虹连看都不看大家一眼，更不用说跟大家说句话了。于是问道：“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做？”

子都道：“最好找到那个余孽，将他抓起来。”

方岩看着子都道：“你说得倒简单，怎么抓？谁去抓？那余孽现在在哪里？”

子都被方岩问了个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

方岩道：“现在大家都在憋着一股劲，要抓住那个余孽，但是谁也说不出一个具体办法。”

子都问道：“常师兄是在什么时候碰到那个余孽的？在哪里？”

方岩道：“就是昨天天黑后不久，常师弟一个人早早吃了饭，到外边等着他那一组人，闲着没事绕着宫外转悠，当时月亮还没有出来，四周黑魆魆的，刚走到天羽宫后面，忽然听得身后一阵微风吹来。当时山上并没有风，常师弟觉得这阵风有异，刚要回头去看，就觉得身上一阵钻心刺骨的冰凉，从后背直透到前胸。他看到一个虚淡的影子从自己怀中飘了开去，刚要喊叫，突然觉得浑身无力，瘫软在地上，就此人事不省。”

“他那一组的人等着他一直不到，也不在屋里，便出来巡逻，走到宫后看到他瘫软在墙根，赶紧将他扶起，觉得他身体就像煮熟的面条一样软，一点力气都没有，似乎是喝醉了酒的样子，叫也叫不醒。几个人将他抬回屋里，把师父叫来。师父一看就道：‘糟了，中了那余孽的暗算。’师父敲开嘴，喂了他几粒丹药，又用内力帮他疏通各处经脉穴道，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醒过来。”

子都问道：“醒来后，他有什么感觉？”

方岩道：“我当时没在跟前，听他们说，常师弟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是‘师父，我很饿’。听了这句话，大家都吓了一跳，以为他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被暗算前，他刚刚吃过晚饭。”

子都也感到奇怪，问道：“怎么回事？”

方岩摇摇头，道：“不知道。他说他的身体里面空荡荡的，似乎什么也没有，连五脏六腑也感觉不到。”

子都道：“这是什么意思？”

方岩道：“大家都看着师父，想听他做出解释，但是师父听了常师弟的话，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声‘没事的’，便转身走了出去，并没有再说什么。常师弟似乎知道了自己的情景，从师父走出去后，再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到天亮，都是在盯着墙壁看。”

两个人一时无话，只是互相看着对方。过了一会儿，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说道：“无影吸髓。”

方岩说了这句话后，扭头四下乱看，虽然是大白天，他还是有些心惊肉跳，似乎唯恐什么地方跳出那个余孽，在他的身上来一次透身而过，将他的功力全都吸走。

子都转身走出院子，方岩赶紧跟在他的身后，不敢离开一步。

方岩道：“师弟，现在该怎么办？”

子都道：“我正想问你，现在该怎么办？”

方岩道：“昨天晚上大家都没有睡觉，一起商量了一晚上”

子都问道：“想出了什么办法？”

方岩道：“想了很多办法，但是最后都行不通。”

子都道：“都是什么办法？”

方岩张开嘴准备说，但是又停了下来，摇摇头道：“算了，都是些很荒唐的办法最好的一个办法是拍一个人独自出去引诱那余孽来动手，大家埋伏在周围，等那余孽上钩，大家立刻冲出来将他包围，合众力将他歼灭。”

子都站住脚步，看着方岩道：“这个办法很好啊，怎么不用？”

方岩诡异地一笑，道：“没有鱼饵。”

子都道：“什么鱼饵？要鱼饵干什么？”

方岩道：“钓大鱼啊。”他又笑起来，“那余孽似乎对落翮山天羽宫的情形非常熟悉，对我们的功夫应当也很清楚，所以才敢在天羽宫外对常师弟下手。因此功夫高的人不能当鱼饵，只能由我们这些功夫差的人来当，可是大家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敢去做这个鱼饵，最后只好就”

子都站着想了想，道：“我来做着鱼饵。”

方岩笑道：“开什么玩笑？你现在是咱们落翮山功夫最高的人，他们都说连大师兄也不是你的对手，要是那余孽敢向你动手，也不用在旁边埋伏人，单你一个人就把他解决了。”

子都道：“我的功夫是这几天才变强的，你们知道也是在试剑会上我与陈云栖那一战，可能说了你也不信，实际上一直到上场之后，连我也不知道自己有那么高的功夫。再就是在天羽宫中跟天梯山的道士过了那几招，其他时候我从来就没有显示过自己的功夫。我的功夫很奇怪，在不用的时候，一点内力都没有，要用的时候才会突然出现。这种现象在羊角峰时就已经是这样，师父他们都没有发现我有内力，不是我有意掩饰，就是有意掩饰又怎么能骗得过师父的眼光？”

“连自己人都对我的功夫捉摸不透，更不用说外人了。无影余孽对天羽宫再熟悉，也只是藏在一遍偷偷观察，他怎么能知道我的功夫好坏，而在我不用内力时，师父抓着我手腕的脉门都感觉不到一点内力，他单凭眼睛怎么能看出我的内力深浅？再说，凭我的功夫，一旦被他偷袭，即使打不过他，至少也可以自保，缠着他坚持到大家赶来，一起将他歼灭。所以，我觉得我去坐着诱饵再合适不过。”

方岩想了想，觉得子都的话很有道理，不妨试一试。便道：“既然你坚持，那我去对大师兄说说。”

子都道：“你把我做鱼饵的好处跟大师兄说清楚。最好马上就进行，省得那厮再次偷袭。”

方岩道：“这个当然。”说着话转身走了。

子都回到自己的小屋里，重新在床上谈下来，想着这件事。常师兄性命无碍，但是内力全失，能不能再次练功现在还不清楚。他的心里一定痛苦到了极点，可是外人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靠他自己，如果他能够振作精神，对他内伤的恢复肯定会有好处。所以为今之计，就是尽快将那个穷凶极恶的无影余孽抓住，血债要用血来偿。

他又想到无影余孽的那种令人闻风丧胆的邪恶武功，无影洞的吸髓魔功。据说他们在施展这种功夫的时候，人会化为一片若有若无的影子，从别人的身体里穿透过去，在穿越的过程中就会把别人经脉和穴道里的内力全部吸走，一丝一点也不给留下。如果邪功很高的话，连带人的血髓也会被他吸走，被穿越的人当场就会血干髓枯而死。

子都很不明白，无影洞的人怎么会创造出如此邪恶的功夫，完全是一种偷盗的损人利己的行为，原来他从没有想过功夫还有正邪善恶之分，只有人才有正邪善恶之分，同样一种武功，好人使用了就能做好事，坏人使用了就会做坏事。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功夫也有所谓的正邪善恶，像无影洞的吸髓魔功无论什么人使用，都只能作恶造罪，单就这一点而言，就应该将他们消灭掉，将无影洞从江湖中除名。

不知道什么原因，子都心里忽然想起了幽谷石洞中的倩如主仆，心想，如果修炼之士都能像她们二人那样该多好啊。她们主仆二人因为犯了什么罪离开了自己一直生活的地方瑶台，为了赎罪，她们两个人来到了这个非常幽僻寂寞，黑暗潮湿的地方，收容了几百个残魂厉魄，帮助他们疗伤治病，不惧风霜雨雪，辛苦劳累，四处奔波，到处寻找药材，既挽救了许多在痛苦中煎熬的游魂，也因此挽救了许多有可能被残魂伤害的人。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方岩还没有跑进屋里，就对子都喊道：“王师弟，王师弟，大师兄同意了你的办法。”

子都赶紧坐起来问道：“是吗？那我该怎么做？”

方岩喘着气道：“不知道，他们没说，叫你赶紧过去商量哩。”

子都跟在方岩身后匆匆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