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左右为难

子都在野外胡撞乱走，自己也不知道到了哪里。他满腔的悲愤和恐惧如果不是不停地奔跑快走，简直难于宣泄。

月亮已经升起，冰冷的月光照亮了长满荒草和灌木的山坡。他慌不择路地走了一通，在一片树林里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子都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月亮高挂在天空，只有一丝丝流云在静无纤尘的夜空中缓缓移动。子都看着周围的景象，好半天失去了自我。

夜风一阵阵吹来，把他重新吹回到现实中。子都感到胸口仍然非常憋闷，便从地上站起来，从背后抽出破天斧，开始在树林里舞动起来。舞了一会儿，觉得胸口稍微舒畅了一些。于是便催动内力，更加快速地舞动起来。

内力在身体里快速流转，斧柄上隐隐传来了那股久违的阴凉之气。在重阳试剑会之后，子都就再也没有感受到过这股凉气，在幽谷石台，和石洞里，子都两次被残魂厉魄所包围，在体内里真力几乎提升到极点的时候，都没有感觉到那股凉气。他甚至怀疑，斧子上的灵气是不是已经消失了。

现在这股凉气终于又出现了，掺和了阴凉之气的内力在全身经脉中游走，使得身心都得到了清爽之气，这股清爽之气不停地剥蚀这胸中的郁闷感觉，带给他越来越多的兴奋。

破天斧越舞越快，带起的斧风渐渐波及到周围的树木荒草，耳中喀嚓之声不断，断枝残叶四处飞舞，他索性将护体神功极力扩展开去，在体外一丈之外回环旋转，将所有那些残碎的枝叶荒草，连带尘沙全都吸附上去，这些枝叶荒草互相碰撞摩擦，嚓嚓之声不绝于耳。

子都体内真力不断提高，周围更远处水洞粗细的树木连带一些人体大小的石头都遭了秧，不一会儿他的周围已经满是断枝碎石，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圆锅罩住了他。

子都一声厉啸，一招幕天席地发出，笼罩在他体外的那层物体噗的一声向四外散去，飞得到处都是，好一会儿才慢慢落下来，恰似下了一层暴雨。

天色慢慢放亮，子都经过一阵全力演练之后，胸中那口闷气已经出得差不多了，他想现在自己这样独自生气是没有用的，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凶狠的魔头，将他碎尸万段，报仇雪恨。

子都爬到高处，四下瞭望，见自己正处在距离祖师殿不远的地方。自从知道无影余孽来到落翮山之后，除了天羽宫之外，所有其他地方包括试剑台和祖师殿这样重要的地方都已经没有人看守了。最初是晚上，常虹受害之后，白天也不再有人。

子都来到祖师殿外，冲着祖师殿门恭恭敬敬磕下头去，祈祷道：“祖师在天有灵，保佑你的徒孙方岩、常虹和谭道心三人早日恢复，保佑弟子早日抓住那个魔头，永除后患。”

念完祷词，子都站起身向幽谷赶去。他在路上想，倩如主仆二人都不是简单人物，从她们能够收容这么多的游魂看，她们绝对不是只会医术而已。那些残魂厉魄一个个都是性情暴烈，凶狠无比，

稍有不如意便会反目成仇，兵戎相见，这样的人不可能只靠恩惠就能笼络得住的。从她以箫音退魔的情形看，他的功力应当是非常了得的。所以，他想请她们二人帮忙抓那个吸血魔头。

子都到了幽谷，飞到石洞门口，还没有伸手拍门，石门便自己扎扎而开，一个人站在门口，却是萍儿。

子都很是意外，以为萍儿正好是要外出，便闪在一边给她让路。

萍儿并没有出来，对子都道：“你来了，快进来。”

子都走进石洞，石门在他身后扎扎合住。子都觉得刚才看到萍儿的脸上似乎满是慌乱和隐忧，他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果然石门还没有完全合上，萍儿便压低声音道：“公子，我有事求你”

子都听她说得很急促，问道：“什么事？”

萍儿道：“公子你这两天能不能一直呆在这里？”

子都道：“怎么？疗伤的事不是快做完了吗？还有什么事？”他本来准备要向她们主仆二人求助的，没想到刚到这里，便听到萍儿的请求。

萍儿回头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道：“那些魂魄有些不对劲，我怕我怕会出什么事？”

子都听了一惊，道：“倩姐在哪里？她知道吗？”

萍儿叹了一口气道：“我跟姑娘说过了，可是她不相信，所以我才来找你帮忙。我真的怕出什么事。公子，你一定要帮忙啊。”

子都犹豫了一下，道：“不要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说看。”

萍儿道：“是这样，前几天我发现有些游魂的情形有异，他们本来聚在一起正在商量什么事，看到我走过去，立刻住口，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我只听到一个人说什么‘她们总共只有两个，怕什么？’见我到来，几个人立刻走散开。”随即说了那几个魂魄的名字。

子都道：“或许他们说的是别的事，不方便要你知道也是有的。”

萍儿道：“一开始我也这样想，但是回想一下，当时在一起的人，正是平时表现最凶恶的几个，也是功夫最好的几个，他们曾经带头给姑娘找过好几次麻烦，这不能不让我产生怀疑。因此，我开始不动声色地注意他们的动静，果然发现他们几个经常聚在一起。另外，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两天那些桀骜不驯的残魂突然安静下来，变得异常的驯服听话。”

子都道：“也许是他们突然天良发现，明白了自己过去所做不对，幡然悔悟，要重新做人。这些残魂一直被伤处折磨，蒙你们二人收留，治疗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快要伤愈恢复了，凡常人都会心生感激，说不定他们聚在一起是在商量怎么报答你们主仆二人。做人当然应该小心谨慎，但也不要把人尽往坏处想。”

萍儿听了又叹了一口气，道：“难怪姑娘跟你结成姊弟，她说的话跟你一模一样。我也希望这些游魂能够像你说的那样感恩戴德，知恩图报，但是你可以不把他们想得那么坏，但是却不能不做好最坏的打算。一旦受到他们的暗算，那后果不堪设想。”

子都听了点点头，觉得萍儿说的很有道理。

萍儿见子都改变了态度，便道：“一会儿见到了我家姑娘，公子一定要劝她小心为是，千万不可麻痹大意。”

子都道：“你说了不听，我说了就能要顶用？”

萍儿道：“你不一样。我们是主仆关系，你们是姊弟关系，姑娘不听我的话，但是你说了她一定会好好想想的。”

子都想到天羽宫连续受到攻击，伤了三个人，觉得萍儿的话确实有远见，便点点头道：“好吧，我会对倩姐说的。”

萍儿道：“另外，这两天我一直提心吊胆，白天黑夜不安慰，心惊肉跳，总是感到这两天就会出事。所以，能不能请你这两天在这里多呆点时间，最好能住在这里”

子都道：“这个恐怕不能。”

萍儿急道：“怎么？你”

子都道：“天羽宫那里也出了事，我还要”

萍儿道：“什么事？非得你去不可？”

子都道：“我的好朋友被伤害了。”

萍儿愕然道：“你的朋友，天羽宫的师兄弟？被谁伤害了？伤得怎么样？厉害吗？”

子都道：“很厉害。听说是无影洞的魔头害的。他的内力全部被吸走，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另外，也不知道是不是会有性命之忧。”

萍儿道：“无影洞的人？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难道非得要你出手才行？”

子都咬牙道：“他害了我的朋友，我一定要抓住他，亲手处死他。”

萍儿道：“怎么会这么巧？，怎么会这么巧？”她嘴里一边不停地嘟囔，一边来回走个不停。她忽然停下来，道：“要不这样吧，你留在洞里给我家姑娘帮忙，我去帮你捉那个什么魔头来着？”

子都道：“无影洞的吸血魔头。”

萍儿道：“对，无影洞。怎么样？我去捉那个魔头。”

萍儿眼睁睁看着子都，等着他的回答。

子都不知道萍儿的本领怎么样，又不愿意失去亲手抓住那魔头的机会，一时间犹豫不决，没有答声。

萍儿有连续问了几遍，子都不得已道：“这样吧，我先跟你进去看看情形，要是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我就留在这里，绝不会让这些恶魔伤害到你家姑娘。要是没事，我还是要回去。”

萍儿知道不能再勉强，只得道：“好吧，那就看情形再定。不过，你到了里面一定要仔细看好，看看他们是不是跟平时不一样。”

子都道：“我会留意的。”

萍儿已经转过了身，又转回头对子都道：“跟我家姑娘说的时候，不要说是我求你的，不然，姑娘肯定不会听从你的劝告。”

两个人一起向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