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都听到门开的声音,扭头一看,只见从方岩的屋里慢慢走出一个人来。那人拄着双拐,费力地跨过门槛,好不容易才走出来,再门口站定。子都一见,不由得惊喜万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那人跟前,抓住他的手,道:“你没事啦?”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无影魔头害过的师兄方岩。
方岩看到子都也是非常高兴,道:“你回来啦,我一直等不到你的消息,正说要出去问问。你没事吧?”
两个人都问了对方一个相同的问题,问过后才感觉出来,不觉都笑了起来。
子都道:“我没事。就是喝多了酒,有点头晕,再外面山坡上面睡了一觉。现在好多了。”
方岩皱了皱眉头,道:“又喝酒啦。我以为你早就戒了。”
子都笑了笑,道:“我事想戒了着,可是戒了好多次都没戒成。”
方岩道:“师弟,从今以后你是大人物,跟以前不一样了,本派的兴衰荣辱都跟你有很大的关系,所以你的一言一行都要注意,不能再像过去那样随便,知道吗?”
子都道:“师兄,你看我跟过去有什么不同?我还是我啊。”
方岩摇摇头道:“不对,你已经不是过去的你啦。这个你自己也明白,只是你不愿意承认罢了。”他两眼直视着子都,“你我都明白,大家也都明白,为什么你不承认这个事实,为什么你不能停止自我作践,从过去的阴影中挣脱出来,振奋起来。”
子都知道方岩误会了自己,以为自己还没能摆脱过去的那场失恋,又跑到山下的市镇里去喝醉了。他知道方岩也是一片好心,而且除了喝酒的原因猜错之外,他的话都很有道理,跟刚才自己一个人在院里想的一样。当下也没有辩解,对方岩道:“师兄教训的是,是我自己不争气,以后我会改掉这个毛病。”等了一下道:“不要光顾着说我,你到底怎么样?”
方岩见子都说得很诚恳,心里很高兴,道:“我真的没事,师父下午来看过我了,说我的伤势比常师兄的还要轻很多”
子都没等方岩说完,便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方岩变了脸色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是说常师兄的伤比我中太好了,还是说我受伤太好了?”
子都愣了一下,道:“那还用说,当然是你受伤太好了。伤成这样了还不老是,还要跟我开玩笑。”他伸手在方岩的肩膀上打了一掌。
方岩哎呀一声,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子都赶紧上前扶住他,这才意识到方岩刚刚被那魔头伤过,现在一点内力也没有,全身虚脱,看方岩没事,便道:“看看,这就是开玩笑的结果。”
方岩嘻嘻笑着,并不在意自己的伤势,似乎骗了子都让他非常高兴。道:“你还说跟过去一样?你过去能一掌把我打成这样?”
子都道:“好了,我服了,还不行?赶快回屋去,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给我说一遍。”
方岩道:“就在外面说也是一样,这里多清凉。”
子都见方岩衣服弱不禁风的样子,而现在夜风比先前大了许多,吹到身上明显有了凉意,便用手捂着额头,道:“还是进屋吧,我的头还是有点晕。”
方岩这才不再坚持,两个人一起回到了屋里。墙上挂着一盏小小的油灯,发出昏黄的光亮,充满了小小的屋子。
子都扶方岩再床上坐下来,然后挨着他坐在旁边道:“你到底觉得怎么样?一定说实话啊。”
方岩也面色严肃地道:“我说的都是真话。师弟,你不用担心,师父真是这么说的。”
子都见方岩不像是在说假话,便道:“你把师父的话再说一遍。”
方岩道:“师父说那魔头在害了常师兄之后,几天之内,功夫确实高了很多,但是,当时他是潜伏天羽宫作案,心里不免紧张,内力打了折扣,又是以一对二,两个人一遍奋力争斗,一遍大声呼喊。虽然最后仍然未能躲过一劫,但是受到的上海却轻了许多。另外,我们二人始终都是面对那魔头,全力抗争,这跟常师兄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跟他偷袭得手不一样。”
子都听他说得头头是道,这才放了心,感到非常高兴,问道:“师父没说你什么时候可以练功?”
方岩道:“我的伤势愈合,要两三个月,要重新开始练功,估计最少也得半年吧。”
子都听了不免有些难过,但毕竟还能练功,不像一开始想象的那样严重,所以仍然感到欣慰。
方岩见子都一时无话,似乎看出了子都的心思,笑道:“师弟不必为我担忧。有句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从这一点来说,我可是个有大福分的人。”
子都道:“这个当然。”稍微停了一下,道:“可惜我不知道怎么用内力疗伤,不然的话,我就能每天给你治疗一次,这样伤势的恢复肯定会快很多。明天我就去向师父请教。”
方岩笑道:“算了吧,师弟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可不敢让你这个二把刀来给我治伤,万一把聋子给治成哑巴了,我找谁评理去?”
子都心想,方岩虽然是在说笑话,可是道理却不错,自己只想急着给方岩帮忙,忘了内力疗伤是非常危险的,怎么能旋学旋用?方岩现在这种样子,哪里能禁得起自己去他身上胡做试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道:“欸,对了,我叫你一种功夫吧,你学成了就可以自己练。”
方岩道:“什么功夫?”
子都道:“弹琴。”
方岩奇道:“弹琴?弹琴也能疗伤治病?”
子都道:“那当然,当初我在羊角峰伤走火入魔,比你的伤势还严重,不仅内力一滴不剩,全身的经脉和穴道全都受伤,后来就是靠着弹琴一点点恢复的。”
方岩看着子都,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不过神色很是振奋。
子都接着道:“那时我只是每天弹琴,并不知道这样能够疗伤练功,所以一直到自己身怀很高的内力,还一点都不知道。等自己清楚了这一点之后,我一惊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方岩听了很是惊讶,而且满脸兴奋。道:“真的?”
子都道:“真的。最初我练的是一首《清商曲》的曲子,等我练熟了之后,一次不小心猛拨了一下琴弦,结果发出的音波把一块一人多高的石头给打得粉碎,我还以为是晴天打了个霹雳哩。”
方岩兴奋地问道:“真的?有那么厉害?”
子都道:“这个只是个开始,后来的比这个厉害多啦。只是我一直都不知道,懵懵懂懂地总以为是出了什么古怪,闹了好多的笑话。”
方岩笑了起来,道:“那可太好了。”
子都道:“不过,你最好从另一首学起,听我的朋友说,这个叫做《浑沌风》的曲子才是专门疗伤治病培养内力的,不像《清商曲》那样霸道,练起来对人有伤害。”
方岩道:“好,那我就从这首什么啊,对,《浑沌风》练起。可是没有琴怎么练?”
子都道:“我有。而且用别的琴恐怕不顶用,必须用我的那具琴才能奏效。”
方岩道:“不会是吧,你是不是又来跟我吹嘘来了。”
子都道:“真的。这把琴你听说过天琴山没有?”
方岩道:“听说过。那是一个专门以音乐为武器的大派别,掌门人叫玉振子,是一个响当当的厉害角色。你说的琴不会是从天琴山里得到的吧?”
子都道:“怎么不是?不但是从天琴山得到的,而且还是天琴山的镇山之宝”
方岩道:“奔雷琴?”
子都道:“不错,正是奔雷琴。你也知道?”
方岩没有回答子都的话,看着子都,满脸都是歆羡。道:“真的假的?我只是随口一说,那可是天音榭的镇山之宝,整个天下也是非常有名的神兵利器啊。你是怎么得到的?”
子都道:“是一个朋友借给我的。”
方岩道:“你的朋友?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个朋友?我怎么不知道?再说,他怎么会有这个宝贝?”
子都道:“因为他是天琴山掌门玉振子的儿子。”
方岩道:“怨不得。你什么时候认识了天琴山的公子?好像是叫什么玉忘机,对不对?”
子都点点头,道:“不错,正是玉忘机。”他笑了笑,“你再也猜不准我是怎么结识他的。告诉你吧,我们两个是因为喝酒才认识的。”随即将自己跟玉忘机结交的过程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玉忘机的妹妹玉冰清。虽然没有说,但是说到了玉忘机,自然也就想到了他的妹妹,进而想到他们兄妹二人不知道现在是不是离开了思过崖,心里觉得对不住他们,一时之间悠悠出神。
方岩大为嗟叹,道:“原来你结识了天琴山的公子,怨不得。”
子都道:“这下你可相信我了吧?明天我把奔雷琴拿过来,开始教你弹琴。”
方岩道:“不过,我从小就五音不全,唱歌经常跑调,不知道能不能学会弹琴哩。”
子都道:“这个你尽管放心。弹琴跟唱歌不一样,我也没怎么唱过歌,还不是一样学会了弹琴?好了,这件事明天再谈,你把遇到那魔头的经过详细跟我说说。”
方岩当下便把自己受害的经过前前后后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子都听了非常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