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道道音波射向那魔头

子都在石洞中一夜未睡，他没有去看倩姐，一会儿在石室里虚拟弹琴，一会儿出来转悠，一开始他见到了好几个游魂，只要看到，他就会立刻迎着那些幽魂走过去，他有意识地要向他们传递一个信息：他不惧怕他们。

那些游魂果然对他很是敬畏，看到他走过来，不是躲开，就是笑脸相迎，他能够看出他们心中的畏惧，所以他越加明白了事实的严重性。既然他们这么害怕，那么他们一定有所图谋。

到后来他再出来时，小溪边已经没有一个人影。那些游魂全都躲了起来，但是子都仍然知道他们都在悄悄地窥视着自己。他能够感受到那种强烈的气场，那种隐藏着的杀气。如果没有人注意他，没有人心怀恶意地紧盯着他，是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气场的。

外面天色终于放亮了，子都绷紧的心弦开始放松下来，终于熬过了最危险的后半夜。倩姐的功夫非常了得，那些游魂如果想要动手，一定会使用偷袭手段，而后半夜应当是人们最疏于防备的时候。

子都抱着奔雷琴走出石洞，呼吸到清爽新鲜的空气，沉重的心情变得轻松了许多。他在幽谷中来回走了几圈，然后走上石台，在石台坐下来。

他的心情一直非常紊乱，很难平静下来，直到自己连续弹奏了两遍《清商曲》才慢慢静下心来。

站起身来，开始练习破天斧。他不知道自己的功夫能不能打得过那些残魂厉魄，也不知道自己遇到那个无影余孽，能不能打败他，将他制服。所以，他开始不断地催动内力，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已经将内力发挥到了极点，但是就在这时，他开始感到悲愤难忍，一种无名的冲动，彻底控制住了他，让他难于摆脱。

一套斧法练完，胸口压抑的感受并没有消除，那股冲动让他停止不下来。他在石台上面重新盘膝坐下来，拿过奔雷琴，开始弹起另一首曲子《失魂引》。《失魂引》本是一首进攻型的乐曲，子都弹着弹着，体内飞速流转的真力渐渐发挥了出来，到得后来，他的手指每拨动一下琴弦，随着乐声，都会有一道音波发出来，飞向不同的方向。

再过一会儿，内力越来越强，子都听到面前的山谷中出来一阵尖利的嗖嗖声，近处的石壁上则传来了砰砰的重音。他闪目观瞧，只见附近的石壁上碎石飞溅，苔藓乱舞，有些碎石和苔藓从石壁上飞起来，又在空中被打得粉碎。

子都好久没有弹过这首《失魂引》，没想到它的威力一至于斯。随着每一次拨动琴弦，子都的胸口都舒服了一些，他开始畅意的随行发挥，这样一来，奔雷琴和《失魂引》的威力更加被释放出来。

一曲将要弹完，子都忽然在左边的石壁上看到一个人影，转目一瞧，正是那个罪恶累累的无影余孽薛英，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仿佛是再嘲笑自己的愚蠢和无能。

子都怒火中烧，手指再琴弦上用力一拨，一道音波直飞过去，砰的一声，尘雾弥漫中，薛英的笑脸慢慢隐去。但是，那张得意的笑脸很快又在另外一处出现，子都调整方向，用力弹击琴弦，又是一道音波射出，砰的一声，笑脸再次隐去。

子都拨击琴弦的力度越来越大，发射出的音波也越来越强，但是那张邪恶的笑脸总是在被击中后慢慢隐去，接着很快在另外一处出现，似乎有无数个薛英，藏在四面八方，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窜出来，层出不穷，击不胜击。

子都这时知道那张脸不过是个幻影而已，无论自己如何用力，都不能真正伤到那个幻影。但是他的心里恨极了这张奸诈邪恶的脸，仍然不停地发出音波，将那一个个幻影消灭，而他在这种幻想的成功中感到了实实在在的快乐。

子都的内力越用越强，似乎永枯竭的时候，而那个幻影也同样的如雨后春笋，无穷无尽。砰砰之声不绝于耳，碎石苔藓尘雾弥漫了整个山谷，包裹了石台，连子都自己也完全陷身其中。

终于子都拨动琴弦的手指缓慢下来，憋在心口的那股闷气一惊消失，同时，不断出现的那个幻影也不再出现。

子都双手从奔雷琴上放下来，端坐不动。弥漫在山谷中的尘雾慢慢降落，就像是水中的杂质在慢慢沉淀下来一样，渐渐的阳光穿过迷雾射了进来，周围的东西开始显现出自己的形状。

透过渐渐稀薄的尘雾，子都看到前面山谷拐角处，出现了一个淡淡人影。再过一会儿，一阵清风吹过来，将残余的尘雾卷走。子都看清了那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打不死、击不散的恶贼薛英。

只见薛英站在距离自己三丈远的地方，一手提着菜盒，一手提着酒坛，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脸上满是惊讶，看到子都怒目圆睁，忽然变成了另一种神情，满面堆笑，似要开口说话。

薛英脸色惊讶的时候，子都倒还不怎么样，当他又恢复了原先那种微笑时，子都心里刚刚消落的怒火立刻又窜了起来。他右手骈指再琴弦上猛地一划，铮的一声大响。

薛英刚要开口说什么，忽然脸色大变，腰杆一挺，便飞到了空中。子都见那幻影竟然能躲过自己发出的迅雷一击，左手骈指往琴上划去，铮的一声，又是一道无影无形的音波射向尚在空中薛英。

眼看薛英人在空中，无凭无借，万难再次躲过，不想那薛英肩头一偏，身子突然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堪勘躲过了第二道音波，人已经双脚落地，看着子都，满脸惊疑。

子都见他竟然能够连续躲过自己的两道音波，也是颇出意外，更不答话，双手齐施，铮铮两声，两道音波交叉击出，电转飚射，直奔薛英而去。

薛英见状，身子猛地斜着向右前方窜出去，从两道交叉音波夹缝中飞身而过。人落地时已经到了石台边，距离子都不到两丈远。身后石壁上传来砰砰两声闷响，碎石飞溅。

薛英愕然反顾，见状大惊，知道子都已经用上了真力，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不知道子都为什么忽然这样对待自己，回过头来刚要质问，耳听得铮铮铮铮连续四声大响，四道音波交叉成米字型，向着自己飞速击过来。

子都见对面这个人影连续躲过自己的三次进攻，跟先前的始终微笑的幻影大不相同，这才知道原来这不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幻影，而是薛英无影魔头本人。这一下更加怒不可遏，左手右手交替连挥，铮铮铮铮四声大响，交叉发出了四道音波，犹如一张强劲无比的大网，直向薛英卷去。

薛英眼见这次躲无可躲，而且自己也不能老是这样躲避下去，看子都的样子似乎不是开玩笑，从奔雷琴上发出来的攻击波非常犀利，一次比一次强，稍微一个疏忽，定会受伤。当下不再躲避，大喝一声，力贯右臂，抡起酒坛朝着交叉而来的波网甩了过去，同时身形向后飞退，右掌连续向前面劈出。

砰的一声大响，酒坛撞在音波网正中心。酒坛立刻变成了齑粉，水滴和瓷坛碎片四散飞舞，薛英虽然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形，所以在飞速后撤的时候。右掌连续向身前劈出三掌，以强劲的掌风来阻止那些水滴和碎片，以免受伤。

不想自己全力击出的三掌仍然没能完全阻挡住当面飞来的水滴和碎片，这些水滴和瓷坛碎片不大，被四道音波强大的力量激得向前飞射而来，变成了无数的暗器。虽然大多数水滴和碎片都被薛英的掌风打落，但还是有一小部分穿透了三道掌风组成的防御盾牌。

薛英摇头晃脑，左躲右闪，顾了脑袋顾不了身体，胸口连续被打中，就像是被铁弹子击中一样，很是疼痛，这还是在连续穿透了自己三道掌风之后，力量已经被削弱了许多，可见奔雷琴音波的厉害，心中一慌，上面躲得稍缓，耳朵一疼，竟然被一块瓷片击中，伸手一摸竟然被削掉了一大块，沾了一手的鲜血。不由得亡魂皆冒，眼看子都又要伸手去弹琴，赶紧喊道：“贤弟且慢，愚兄有话要说。”

子都停下手指，怒视着薛英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薛英似乎并没有听出子都愤怒的语气，一边封闭左耳根的穴道，止住流血，一边道：“好厉害的奔雷琴，愚兄不敢再领教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水，把手指放进嘴里吸了两下，自言自语道：“唉，可惜了这最后一坛好酒。”他看着子都，道：“这可是最后一坛女儿红，愚兄本来是要用它来跟贤弟道别的，没想到”

子都冷冷地看着薛英，现在他已经认定薛英就是无影洞的魔头血影，薛英的一举一动在他看来，全都是虚伪的做作，目的是为了掩饰被识破身份之后的慌乱。

薛英慢慢走过来，道：“贤弟，你这是练得什么神功？竟然拿愚兄当作靶子，幸好愚兄还练过两天功夫，不然岂不被你要了性命？”

子都两眼直视薛英的眼睛，冷冷道：“你想知道我这神功的名字吗？”

薛英已经走到了石台跟前，止步看着子都，道：“当然想知道，这么厉害的功夫，到底是什么功夫。”

子都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就叫除孽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