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丫头比你还骄傲

子都听青衣女子嘴里说出大鹏鸟三个字，微一思索便明白了，她所说的大鹏鸟应当是师父怒鹏。破天斧是他归藏洞的师父展如赐给他的，不是怒鹏师父给的。但是子都不便纠正青衣女子的错误，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默默以对。

青衣女子不笑不说，一说话便笑，她对子都道：“你师父把破天斧交给你啦，是吗？”

子都点点头，道：“是。”他想，展如也是自己的师父，说是师父给了自己这把斧子也不算错。

青衣女子道：“看来你是落翮山里非常了不起的弟子。”

子都又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说，瞪眼看着她。

青衣女子道：“破天斧乃是上古神器，非常非常难得的宝贝，一般门派中掌门人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兵器。如果你不是他门下最出色的弟子，他怎么会舍得将这宝物给你？”

子都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既不能自己说自己是最出色的弟子，又不能说自己不是出色弟子。因为她把破天斧说得这么厉害，师父当然不会交给一个平庸的弟子。

青衣女子笑吟吟地看着子都，道：“我知道你是谁，你叫王子都，对不对？”

子都大吃一惊，他绝没想到对方竟然一见面就能说出自己的名字，看着对方，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青衣女子道：“你本领不小啊，竟然打败了天梯山的七星之一星辉大侠，当真可以说是一战成名天下知啊。”

子都这才想起来，原来那两个穿灰衣的人是天梯山的道士，怪不得看着他们的衣服和发型那么眼熟。

提起星辉的事，子都觉得也有些歉疚，那时自己刚听师父宣布师姐订婚的消息，一肚子悲屈无处发泄，星辉他们一伙恰好赶来。虽说星辉确实有些傲慢无礼，但毕竟是处于一片好心，自己把人家当作出气筒，有些太过分了。于是道：“你见到了星辉？”

青衣女子摇摇头，道：“没有，我是听我师妹说的。”

子都道：“你师妹是谁？”

青衣女子道：“我师妹是红雪。那天她也在场。”

子都这才想起跟星辉在一起的那个青衣女子，跟眼前这个女子一样的装束，怪不得。他记得自己以一招偷学来的长江三叠浪将星辉打得当场昏厥，正是那个长相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救了星辉。那小姑娘当时还向自己说了什么话，可是自己正在心情悲愤激荡之际，没有听清她的话，只是瞪了她一眼，便狂笑着离开了大厅。现在想起来很是无礼，他心里本来想借眼前的青衣女子向她师妹道个歉的，但到底还是难于启口，犹豫了一下，没有说。

青衣女子道：“师妹见了我一直在说你”

子都道：“说我”他想问青衣女子说自己什么话，转念一想，不会是什么好话，便住了口。

青衣女子道：“是啊，她一直在夸赞你的功夫了得，一招就将天梯山的星辉给打败。当时她见情形不妙，赶紧出手相救，稍稍迟了一步，星辉虽然没有被你的掌风打个正着，但仍然被当场打昏。师妹也被余力波及，心慌意乱了好一阵，差点当场出丑哩。星辉现在还在天梯山上养伤哩，连下床都要有人扶着，只怕一个月之内下不得山。当时我还不太相信，以为落翮山上能够用一招将星辉师弟打成那样的，只有你师父大鹏鸟，但是他以一派掌门身份，绝不会以大欺小，在自己家里将小辈打成重伤。今天看你砍血影的那一斧子，才知道师妹说的都是事情，一点都没有夸张。”

子都更觉心里过于不去，没想到星辉的伤那么重，连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也被波及，人家是来劝架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青衣女子道：“红雪小丫头还说，目今天下第二代弟子中，除了有数的几个年龄和功力跟师父非常接近的大弟子之外，就只有我们小师妹能跟你相提并论了，却不知你两个谁更强些。”

子都听她说她的小师妹能够跟自己相提并论，有些不大相信。红雪只是被自己那一掌的余力波及，就已经心慌意乱，她的师妹即使比她强，又能强到哪里去？他心里这样想着，看着青衣女子的目光中自然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青衣女子笑着道：“你们俩可算是天生一对。一样不世出的少年英才，一样的倔强，一样的不服人。”

子都听青衣女子说她的师妹跟自己一样，不由得对那个尚未谋面的女子感了兴趣，道：“你师妹她”

青衣女子笑道：“你不用着急，那丫头比你还骄傲，她听说了你的事情，不用你去找她，她一定会来找你比试的。不过，不是我自夸，依我看来，你的功夫虽强，但未必强得过那丫头。”

子都以前从来没有产生过要跟谁一比高低的意思，但是自从落翮山重阳试剑会之后，他慢慢从失恋的打击中一点一点地恢复过来，这使他得意从原来自我封闭的小圈子里跳出来，开始对自身之外的世界感兴趣，开始关心别人的遭遇，落翮山的前途命运，甚至关心起落翮山之外的事情。这时，他才明白，其实自己早就该关心这些事了，除了师姐云罗衣之外，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天河浣衣女，展如师父，怒鹏师父、冷霜云师母和鸣凤师叔的命运，还有那个紫英小师妹，现在又加上了倩如姐姐。

他不知道自己能为他们做些什么，不知道自己稚嫩的肩头能不能挑起这么多的责任，但他会努力去做。他现在明白了武功的重要性，这是个凭实力说话的世界，没有实力，就没有你说话的权力，没有本领你什么事也做不成。

他在重阳试剑会上打败了众望所归的陈云栖，在天羽宫打败了不可一世的天梯山道士星辉，在幽谷石洞中威震那些穷凶极恶的残魂厉魄，经过了这一连串的成功，子都的自信心空前地膨胀起来，从逃离家庭到现在，总共四五年的时间里，大大小小打了无数次对决，子都还从来没有真正失败过，即使对那些实力比自己强的人，也从没有被人打败过。

如果是两个月之前听到了刚才青衣女子所讲的话，子都可能只当作耳旁风，绝对不会往心里去。现在不一样了，他心里很想见见这个跟自己非常相像的小姑娘，跟她比个高低，看看到底谁强谁弱。

树林那边，有人在喊：“师姐，怎么样？”

青衣女子回头高声道：“受伤跑了。我马上回去。”她转回头对子都道：“对了，你有没有在附近见到过一种旗帜？”

子都道：“旗帜？什么旗帜？”没等轻易女子回答，他摇摇头道：“没有。”他什么旗帜都没有见过。

青衣女子道：“是一种三角小旗，一共有五个，青赤白皂黄五种颜色。如果你见到了，可要早早躲开，千万不要靠近，不然会惹祸上身的。”

子都听青衣女子说得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刚要问为什么会惹祸上身，忽然心里一动，想起天梯山的星辉和青衣女子的师妹红雪曾经再天羽宫中说到过什么旗，好像是魔教的镇天旗。他脱口说道：“你说的是魔教的镇天旗。”

青衣女子道：“不错，就是魔教的镇天旗。你见到过吗？”

子都道：“没有，听星辉说过。”

青衣女子点点头，道：“有好几个人看到，在落翮山周围有一个女子曾经眼练过镇天旗。镇天旗是魔教的五大神器之一，跟你手上的这把破天斧一样，威力非同小可。那女子不知道是什么人物，魔教的镇天旗为什么会在她的手里，她又怎么会练镇天旗，这些问题都没有搞清楚，但是，这种兵器虽然威力巨大，但是似乎似乎都有不祥的预兆。你得到破天斧以后，有没有感觉到它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子都立刻想到斧柄上那股时有时无的阴凉气息，它好像有生命有意志一样，并不完全受自己支配。但他不愿对外人说起这件事，所以摇了摇头，道：“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青衣女子道：“那就好，不过以后一定要多加小心。再说正教中人见到你持有它，说不定会找你的麻烦的。”她停了一下，又道：“还有，近一段时间，这一带经常有许多魔教的残魂厉魄出没，不知道跟镇天旗有没有关系。我们不愿再跟落翮山起冲突，所以不便在上落翮山去搜剿，不过，落翮山恐怕会从此多事的。”最后，她说道：“好了，我要走了。你要多加小心，见到了镇天旗和残魂厉魄，不要轻举妄动，最好先自保，告诉你师父，请你师父定夺。如果你师父不在，那请你到南边一个叫作麒麟山的地方去找我们，我们会帮助你的。”

青衣女子说完话，转身走开，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回头低声对子都道：“万一你今后碰到了我的小师妹，不要对那丫头说我对你说过的那些话。那丫头很难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