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明月洗丹毒

子都看到大石头上的那些魂魄嘴里喷出了一个个黑色的圆珠，旋转着升到空中，汇集成了一个圆形的锅盖，没想到这里的珠子刚刚合拢在一起，突然从北边的崖壁上射来一道刺眼的光芒，直向那些黑珠子射去。子都大吃一惊，那道光芒非常的强烈，似乎是一把飞剑发出来的，这要让它射过来，还不把那些黑珠子打得粉碎？

子都赶紧拔出破天斧，准备发出去拦住那道光，偷眼看时，见倩如仍然站在北边的崖顶上，意态悠闲，注视着那道光芒，却没有要拦阻的意思。再看身旁的那些魂魄，也都仰头看着上面，脸上反而露出了欣喜的神情。知道自己猜错了，当下赶紧住手。

那道强力的光芒已经射到了黑珠子上面，令人惊讶的是，那么强烈的光芒射在那些黑珠子上面，却没有反射出一点光亮，甚至连黑珠子本身的形状也看不清，似乎道强光到了这里，突然消失了，或者突然被那些黑珠子给吸收了一样。

子都觉得非常奇怪，即使是完全黑色的东西，被这样强烈的光线射上去，也会有反光，至少能够将他们的形状清楚地照出来。但是这里却出现了一种令人琢磨不透的景象，他用尽目力，想要看出其中的奥妙，但是朦朦胧胧的，就像强光没有出现以前一样。

子都这里尚在惊奇不已，而上面的情形开始发生了变化。那些像锅盖一样的黑珠子开始慢慢转动起来，不只是珠子本身旋转，珠子组成的锅盖也开始旋转起来。这个珠子锅盖越转越快，加上每个珠子的自传，径向强光射落的地方扫去。

有些珠子在飞快旋转的时候碰到了别的珠子，发出嗤嗤嚓嚓的声响，但是并没有发生什么明显情况，就只是不停地旋转而已。

子都觉得无聊，便转头向着强光的来源，北边那个高大的石壁上望去。奇怪的是，这边大石头顶上的强光一直没有消失，但是那边石壁上面却看不到什么，只是一面光滑明亮向里面凹陷的崖壁而已。那道强光似乎是从石壁和大石头之间的空气中突然出现的，看不出它的来源在哪里。

子都再仔细逆着强光光柱的方向看去，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道强光并不是从那里射来的剑光法宝之类，仍然是月光。

奥秘就在北边这面光滑凹陷的崖壁上。月光照在崖壁上面，然后反射到这边来。因为石面是凹陷的，所以在反射时，将月亮的光聚集到了一点，这一点就在眼前这个大石头的上面。正因为如此，崖壁那面的月光并不十分明亮，但是反射到了这边，就从四五十丈大小的面，聚集成了一个点，这个点就变得非常强烈刺眼。

子都这才知道，所谓行散，实际上是来这里进行月光浴。不知道那些珠子都是什么东西，他们一直都藏在自己的肚子里，到现在吐出来，让月光照射。想到这里，他自然将目光转向了空中的那些珠子，这才发现，在他看着北边崖壁，寻找强光来源的这一小会儿，空中的那些珠子已经发生了变化。

最初这些珠子从残魂的嘴里吐出来的时候，是纯黑的颜色，跟那些烟雾的颜色比较起来，要深得多，所以即使被喷涌而出的烟雾包没，仍能够分辨得出它的影子，升到空中以后，他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现在它们的颜色轻淡多了。

子都看到，那些珠子的周围飞起一片轻雾，似乎是旋转的珠子甩出来的。不过，这些雾气很淡，若有若无，比起刚才从残魂嘴里冒出来的喷泉一样的黑雾，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子都回头看那些石头下面待着的魂魄，只见他们都安静地坐在地上，做出跟石头上魂魄一样的动作，只是他们做得比较晚，有一部分这时候才刚刚到喷烟吐雾的阶段，而另外一部分只是静坐不动，还没有仰头张嘴，其他的都坐在地上观看。

子都再抬头往上看时，只见空中那些黑色的珠子颜色越加轻淡，而且隐隐从中投射出一点点的光亮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珠子，随着珠子不断地旋转，它们的颜色越来越淡，而里面透出的光亮越来越明显。从最初的一丝一点暗红，到后来的一块块的深黄，接下来是一片一片的橘黄色到最后，所有的珠子都摆脱了外面的黑色包裹，露出了里面鲜亮的杏黄色。

这是它们的本来面目。

这时，所有的珠子都消退了残留的黑色，就像是朝阳下五月初熟的黄杏。这些珠子有大有小，大的就像是个鸭蛋，二小的只有麻雀蛋那么大。它们一律光滑明亮，闪耀着黄色的光芒，在子夜的空中显得非常显眼，非常美丽。

再过一会儿，这些珠子旋转得慢了下来，最后停止下来，然后慢慢地向四周扩散，像星星一样悬在空中，缓缓转动着，慢慢下落，最后倏地钻进了下面大张着的口中，消失不见了。而大石头上的残魂似乎大功告成，从石上站了起来，纷纷走到石边，一批批从石头上跳下来，走到一边，而那些本来坐在地上喷涂烟雾的残魂，飞身上到大石头上，按照刚才那伙人所作的那样，重新开始吐珠游戏。

子都这才知道行散的实际内容，原来是在这里发散体内的毒素。那些从嘴里吐出来的珠子就是他们已经练成型的内丹，看刚才的情形，那些残魂先是运行内功，将体内的毒素慢慢附着在自己的内丹上，然后将内丹突出体外，悬在空中，利用十五前后明亮的月光，给那些月光洗浴，用月光将那些附着在内丹上的毒素一点点洗去。但是一般情况下正常的月光不足以做到这一点，或者做得很有限，因此倩如找到了这样一个天然形成的如镜子般光滑的崖壁，利用崖壁凹陷的聚焦作用，将四五十丈方圆的月光聚焦在这边大石头上不足二尺方圆的笑范围内，使月光变得异常强烈，然后具备了强大的去毒能力。

那些附满毒素的内丹，经过强烈月光不停地扫描，洗涮，毒素一点点渗出来，然后在飞快的自转和公转中将毒素甩了出去。就这样，没用多大一会儿，竟然将附着在内丹上的漆黑如墨的毒素清洗干净，恢复了内丹的本来面目，重新吸回体内。

现在换上了另外一批人上到大石头上，他们在上石头前，已经在地下准备了好长时间，做了好多的前期工作，所以一上到大石头顶上坐下，便立刻仰头向天，张大嘴巴，向空中喷烟吐雾，很快便将体内附满毒素的黑色内丹吐了出来，升在空中接受月光的洗浴。

第一批残魂在石上洗浴内丹，大概用了两刻钟，完工后随即换上了另外一批，而后面的这批因为已经做好了先期的的准备工作，所以用时肯定要少一些，这样看来，二百多残魂做完洗浴内丹的事情，大概用不了一个时辰。子夜时分这一个时辰的时间里，是月光最强烈的时候，也是月光照在北边凹陷的崖壁上面，可以有效地聚焦在一起的时间，过此以往，月光不再那么强，同时也不能利用崖壁将它聚焦在一个点上，只恐怕不足以洗掉那些附着在内丹上毒素。

过了一会儿，这一批残魂也将他们漆黑如墨的内丹用月光洗得光华明亮，收回体内，飞身下石，换上了另外一批上去重复方才的情形。

子都已经看了两遍练功的情形，不再感到新奇，开始放眼向四下里观看，只见倩如仍然站在崖壁顶上，想周围扫视着，看上去神情有些紧张，再看萍儿在另一面的一个树顶上，也如倩如那样不住地四下里观瞧，这里距离比较近，看得比较清楚，果然看到她满脸紧张。

这时子都才意识到她们俩为什么会这么紧张。这个地方虽然非常的荒凉偏僻，但是五六十个残魂将他们的内丹升在空中，被聚焦在一点的月光洗浴干净后，立刻变得光滑明亮。这些杏黄色的小球球虽然不是十分的明亮，但是在子夜时分仍是非常的显眼，在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而且这么多的黄球聚在空中旋转飞舞，看起来确实是诡异。如果这时有人偶然从这里经过，看到这种景象一定会非常惊讶，非常害怕，或者是非常感兴趣的。如果这人有胆量，他一定会跑过来看个明白，到那时秘密就会败露。

子都想到这里，自然变抬头向周围看去，没想到这一看竟然让他大吃一惊。原来，不知是什么时候，山里起了一片浓雾，将这片地方团团围住，没有露出一丝缝隙，就像是一道密不透风的城墙一样。这下子都放心了。

不过，很快他就觉得这道雾并不寻常，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月光下他看得分明，这道像城墙一样的浓雾来自周围的几座山峰，他仔细看了一下，这五座不停地向外喷烟吐雾的山峰，正是刚才倩如曾经飞上去稍作停留的那五座山峰。

而且，那些滚滚冒出的浓雾直向这边飘过来，即使是山风也没能将它们吹散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