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浓雾围城

子都见到那些残魂的内丹被月光洗浴得光华明亮，高高地悬挂在夜空中，老远就能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担心有人会看到这一幕，没想到他往四外一看，这片地方正被一片浓雾包围着。

这片浓雾从四周围的山顶上滚滚冒出，然后一股股飘下山来，飘到了这片山谷中，围成了一圈，恰好将这块地方围了起来，就像是一道高高的城墙，将这里和外界隔开，除非有特殊的眼睛，普通人看不到浓雾里面的情形，这才稍稍放心。

他看着那几个冒出雾气的山头，正是刚才倩如飞上去落下来稍作停留的那五座山头。他还记得倩如回来以后，曾经在崖壁顶上盘膝坐定，运了一会儿功，然后双手搓了几下，转动着朝四外连弹了几下，从他的手指上飞出了一道道暗赤色的火光，飞向了那五座山峰。

现在想来，那可能就是倩如在祭炼她的旗子了。她的旗子，镇天旗，总共有五把，这里正好是五座山，她刚才飞身上去，一定是在山顶上插上了他的旗帜，一座山顶上一把旗帜。

看来这些旗帜还真是神奇，需要隐蔽的时候，它们就能发出雾气来围住你。不知道它们还能有什么用，当然肯定不止冒雾气。

这时大石头上已经是第三批人了。他们的内丹慢慢发出光了，子都觉得其中一个似乎亮得特别快，在别的内丹还是暗红的时候，它已经是橘黄色了。但是很快这颗内丹便被别的内丹遮挡住，再也看不见了，当子都仔细去看时，那些内丹中并没有特别明亮的。所有的内丹都是一样的亮度。

子都觉得那颗内丹不可能跟其他内丹一样，它一定是在掩饰自己的功力，因为它的功力远远超过同伙，他不想让别人看出他的能力。

这人是谁，他为什么要掩饰自己的功力呢？这一定是个别有用心的人，最好找到这个人，对他多加防范。子都记着那颗内丹所在的位置，但是它们一直在不停地旋转，现在要想确定它是那个人的几乎不可能，不过可以确定到底是那几个人。

内丹纷纷落下，石上的残魂纷纷站起身飞下来，到了子都猜测的地方，子都看那几个人时，正是萍儿曾经让他小心的几个人，康成、罗金河、风子玄和张尤，但不知道那颗内丹到底是那个人的。不过，他们这几个人老是在一起，肯定有什么阴谋，另外，其中的一个极力隐藏自己的实力，更是居心叵测。

最后一批人上去将自己的内丹洗纯净后，将那些杏黄色的内丹收回体内，同时聚集在石头顶上的那股强光也开始相似外分散，就像是一道明亮的光柱缓缓融化一样，接着所有的光亮渐渐飘散消失，四周又重新陷入迷蒙的夜色中。

子都看见倩如坐在崖顶上，伸手连招，过了一会儿，几道暗赤色的光亮飞入她的手中，随即不见了。倩如飞身空中，向着外面的山峰飞去，这时那些山顶上已经不在冒烟了，而一直围在四周的城墙一样的浓雾也在这时慢慢晃动起来，接着就像是被潮水冲垮的大坝，整个向下坍塌下来，裂成了几大块，然后被山风卷起来，重新升起在空中，慢慢飘散开，很快消失不见了。

就在这时，眼前一闪，倩如落在了子都的面前，道：“事情完结，该回去了。”她似乎犹豫了一下，道：“路上多加小心。”

子都觉得倩如似乎并不是要说这句话，但是她临时改变了主意，说了这句话。子都没有看到她从山顶上拔下来的那几个旗帜。

回去的路上，倩如让萍儿在前面，她跟着子都在最后面跟着队伍，但是一路上队伍整齐而又安静，没有一个游魂出来捣乱，顺顺利利地回到了幽谷石洞。

到了石洞中，看着所有的游魂都回到自己的石室，倩如才回到自己的石室里，子都跟着她也走了进去。

子都道：“倩姐，刚才那山顶上冒烟的就是镇天旗吗？”

倩如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瞪着眼看他，过了一会儿，道：“兄弟，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待这些魂魄？”

子都道：“那样做了就能让他们听话。”

倩如道：“你错了，兄弟，那样做并不能让他们心服，只能激起矛盾，他们怕你一时，但是他们一定会将仇恨埋在心里，一旦得到机会，他们就会报复。”

子都道：“倩姐，你辛辛苦苦照顾他们十多年，有没有得到他们应有的感激和尊重。”

倩如等了一下，道：“我相信他们是感激我的。”

子都道：“我来这里差不多一个月了，但是并没有看到你所说的感激和尊重，相反，我只看到了嬉戏和嘲弄。”

倩如道：“或者他们把感激藏在心里，外表看不出来。人与人的表达方式不一样。”

子都道：“倩姐，世界上有很多人，有些人无恶不作，怙恶不悛，他们从来不知道感激是什么，从来都是以怨报德。对付这些人，就只能用他们的方法，他们喜欢恶作剧，我们就给他来恶作剧。他们喜欢薄情寡义，我们就给他来薄情寡义。”

倩如听了子都的话，想了一会儿，道：“我明白你说的话，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不懂得感恩戴德，我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到死不知道悔改，我也知道你对待这些人的方式也不能说是错的。但是，你还年轻，有很多事并没有那么简单，有很多事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非黑即白。事情总是比看上去的复杂的多。”

子都有些听不明白倩如的话，自己只是跟她说一句恶人就要恶来防，没想到她就拉拉杂杂说了这么多听不懂的大道理。

倩如见子都不吭声，但是脸上颇有些不服的样子。她换了一种语气道：“世界上有很多种人，他们各不相同，有时候很难说是谁对谁错。你觉得恶人就是恶人，到死都是恶人，所以你有你对付他们的方法和道理。而我觉得任何人都是会变化的，有些人从坏人变成了好人，有些人从好人变成了坏人。而能不能变化，主要是看他处在什么环境，看别人怎么对待他。”

“以仇恨对付他们的人，在他们心里种下仇恨，用友善对付他们的人，在他们心里种下友善，这会使他们走向不同的方向。我也承认有一些人看起来到死都没有改变，但那只是表面现象，只要你友善地对待他们，他们就会起变化。比如他们原来每天吃两个人，有可能后来变成了每天吃一个人，他们原来见人就吃，有可能后来变成要挑选着吃，有的吃，有的不吃。这就是变化，不管是大是小，是明显还是不明显，这都是变化。所以，不要总是看着别人做了什么，应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要经常回头看看自己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了会有什么结果，还有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

子都听了倩如的话，心中也有一些触动，但是他仍然觉得倩如的做法太过迂腐，而正是她这种迂腐的善良，助长了那些残魂的邪恶气势，使自己陷入越来越大的危险之中。但是他不打算再和倩如理论，他已经看出来，说了这么大一会儿，自己白费口舌，没能说动她一点，反而招出她一大串说辞。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没能说动倩如，可是倩如也没能说动自己，这也算扯平了。

子都道：“倩姐，他们行散的方式很特别，那些珠子就是他们的内丹吗？”

倩姐道：“是，他们用内胆将体内的毒素吸附到上面，然后吐出体外，利用大自然的清风、明月和洁净空气将毒素消化干净。”

子都听她说的跟自己猜测的一样。他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那么多的毒素附着在内丹上，难道内丹就不怕毒素吗？”

倩姐道：“内丹是修炼之士修成的第二生命，一旦修炼成型，那就比自己的身体还厉害。”

子都道：“那些毒素怎么那么厉害？你帮他们治疗了十多年都没有完全清除掉。这是什么毒？怎么会有这多人中毒？”

倩如听了子都的话，一时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道：“他们都是被同一种兵器所伤，这种兵器非常厉害，一旦被它伤到，就会在体内产生一种毒素，这种毒素会在体内的血肉中繁殖增多，最后全身从内到外腐烂而死。前七八年的时间，我一直再设法控制这些毒素，不让他们发作，并且阻止它们繁殖增加，知道两年前，我发现了这个地方，这个石洞里的温泉，还有那边光滑凹陷的崖壁，简直就像是天造地设专门用来治疗他们的。经过两年的治疗，他们身上的毒素已经被消除的差不多干净了，但是这种事情一点都马虎不得，必须清楚净尽，只要还有一点残留，他们就会重新产生，因此，虽然现在马上就要紧接收工，但是却要更加谨慎，不然就会前功尽弃，从头来过。”

子都道：“你说他们都是被一种兵器所伤，这种兵器到底是什么？谁的兵器这么歹毒？”

倩如听了子都的话，一时间没有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