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梦中发飙

奔雷琴已经借给方岩，在那里有更重要的作用，子都只好使用老方法，用手指弹着虚拟的琴，在脑子里想象着琴声。但是他还不太懂那些箫的音符，想象不出它们吹出来的声响，而单想琴调却总是有些断断续续的感觉。

也许将琴和箫一起合奏的时候，效果就不一样了，这就是合奏和单奏的区别。合奏时不仅要弹好自己的曲调，还得考虑好伙伴，跟伙伴的乐器配合好，这不仅仅是节奏合拍的问题，还有轻重刚柔等方面，两手非常动听的单曲并不一定能合成一个优美动听的合奏，这需要合奏的双方心意相通，多次反复训练才成。好在治疗残魂的事情就要完结，大家有的是时间。

子都的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把《晦明劫》中琴曲的部分练好，这下可不能再想过去那样随意发挥了，一定要严格按照曲谱练习，然后再在和倩姐合练时一点一点调整，当然，这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

子都回到天羽宫自己的院子里，听到方岩的屋子里传出了琴声，正是那首《浑沌风》，虽然进境不是很快，但是现在方岩已经可以流畅地从头至尾将整首曲子弹下来了。

子都走进方岩的屋里，方岩冲他点点头，继续弹着琴，一直到将整首《浑沌风》弹完，方岩才将奔雷琴放到一边，非常兴奋地对子都道：“师弟，你想不到吧，我已经开始恢复内力了。”

子都听了也是很高兴，道：“真的？太好了。”

方岩道：“自从那天我能将整首曲子完整地弹下来，我就觉得身体里有些不对经，似乎各处都有些微微发痒，就像是就像是到了春天，所有那些藏在地下的小虫子都醒了过来，开始从下面慢慢向上拱，使劲地拱。你明白吗？”

子都点点头道：“我明白。”

方岩道：“是呀，你能明白，你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他从床上站起来，在地上来回走了几步，道：“当时我就想，是不是像你说的有了内力了。但是自己连续运了好几次功，都没有一点反应。下午一直再弹琴，到了晚上再运功，还是没有反应。于是我想可能这不是产生内力的反应，都是因为自己太心急了，所以有什么感觉都向这方面去想。于是我不再想这件事，开始沉下心来认真弹琴，一遍又一遍地弹，两天过去了，我已经可以熟练地从头弹到尾，中间不用再停下来想怎么弹。这时我的体内反而不再有那种微微发痒发胀的感觉，觉得一切都又恢复到几天前的状况，心中不免疑惑。”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手里提着宝剑正在追赶那个害我的吸血魔头，追上了那魔头，便和他都在一起，正斗在间深之处，那魔头忽然飞起一条雪白的胳膊向我抓来，就像你那天拿来的那个胳膊一样。那条胳膊再黄烟黑雾中向我飞过来，转眼间变成了一条张牙舞爪的小白龙，我祭出自己的飞剑去斩它，没想到被它用前爪轻轻一拨便跌落尘埃。接着它张着血盆大口，直向我扑过来。眼看就要将我一口吞下，我逃无可逃，只得鼓起勇气，奋起一掌，砰的一声大响，正打在那孽畜的下巴上”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不说了，瞪着眼看着子都。

子都道：“怎么？把孽畜打得粉碎？”

方岩笑道：“没有。”

子都又道：“你被它给吃了？”

方岩还是摇摇头，道：“没有。”

子都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这时候给我卖什么关子。”说着话，他伸手就要到方岩的胳肢窝去搔痒。

方岩赶紧伸手挡住，道：“我醒了。”说了这句话，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像是说了一句天底下最可笑的话，笑个不停。

子都感觉不出这有什么好笑的，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方岩笑够了，喘着气道：“我一掌没有打到小白龙的头上，正打在一直靠在我床头的那根手杖上。你才怎么样？”

子都笑道：“一定是把你的两根手指顶断了。”

方岩道：“错。”他回收向外击出一掌，然后得意洋洋地道：“我一掌将那根手杖打成了两截。”

子都道：“真的？”

方岩指指墙根，道：“你自己瞧。”

子都扭头一看，果然看到在墙根躺着断成两截的手杖。他问方岩：“真是你打断的。”

方岩笑眯眯地道：“有假包换。”他忽然使了一招羊角峰的功夫，一掌击出，嘴里发出砰的一声，接着道：“我想，这是我一掌打折的，我怎么能一掌打折一根手杖？如果是以前打折一根这样的手杖简直是不值一提，但是现在不一样。在练琴之前，我有好多天连端碗吃饭的劲都没有。现在我竟然一掌将一根手杖打断了。”

他说完这句话，看着子都，满脸都是踌躇满志的神情。

子都听了也很高兴，他记得方岩对他说过，师父说最好的打算是半年以后能够开始练功，现在，仅仅一个月后，他的体内已经有了一点颇为可观的内力。

方岩道：“我试着练功，果然有一道不小的内力在我的体内慢慢地运行，不小的内力。”方岩越说越兴奋。“照这个样子，我看半年之后我就能恢复到原来的水平了。你说能不能？”

子都道：“我不知道，但愿可以吧。”

方岩道：“到那时候，等我恢复了原有的功力，你还让不让我用这把琴了？”

子都道：“那得看琴的主人是不是来要这把琴，要是他不来要，那这把琴就是咱们俩共有财产。说不定哪一天，琴主人就会到来，所以你最好抓紧时间练，不要错过了机会。”

这天子都给五个残魂拔完了毒素，走出自己的石室，在洞里转悠，忽然看到有几人从外面积极走进来，其中两个人被人搀着，看样子像是受了伤。他赶紧跑过去，看到那两个人本来残缺的身体山很累累，好像跟人搏斗过的样子。

子都问旁边的人他们俩怎么啦，旁边的人都不说话，只有这两个人在哎呦哎哟的喊疼。这时一个人道：“没事，他们俩因为一件东西动起手来，结果两败俱伤。”

子都回头看那说话的人，却是风子玄。只见风子玄满脸堆笑，对自己道：“都怨这些人不知道自爱，伤了也活该。公子，我求你一件事。希望公子为这些蠢人保守这个秘密，不要让主人知道，不然他们受了伤还得受罚，等他们恢复了再让他们去跟主人赔礼受罚，怎样？”

子都知道这个风子玄跟另外几个人，也就是萍儿对自己说的人，他们已经隐然成为了洞中游魂的头目，而其中更以这个风子玄最为足智多谋，平时不露声色，但是子都暗中观察，知道很多游魂更加害怕这位看起来柔弱温和的人。

子都冲风子玄点点头，看着他们几个扶着那两个人匆匆离去，石洞里又恢复了平静，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但是在没有弄清楚之前，最好先不要告诉倩姐，省得她胡乱担心，反而不利于自己调查真相。

子都接下来暗中注意这些游魂，果然发现了问题。

原来这几个游魂是在是洞外受的伤。子都发现每天都会有游魂偷偷离开石洞到外面去，他们似乎对倩如的作息时间非常熟悉，经常是在倩如打坐练功时出去，在倩如快要出定时回来。一开始子都并没有向别的地方想，以为这些游魂不能老是呆在石洞里面不出，这样他们会憋疯的，出去透透风也很正常。

但是观察了几天，子都发现出去的并不是所有的游魂，而是包括风子玄、罗金河他们几个在内的十来个人。他们几乎天天出去，而且每次回来后都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什么。只要自己一出现，他们立刻散开，而且，没有其他游魂去他们的身边，别的游魂似乎都在有意躲着他们。

子都觉得跟着他们一看究竟，那些人都是在子夜时分偷偷出去行动，子都故意在晚上练了一会儿箫，然后坐下来练功，给人一种假象，似乎他练完箫，练完功就会休息。

到了戌末时分，子都悄悄离开石洞，在距离洞口不远处找了个地方隐藏起来，静等着那些人出现。

下弦月飞在中天，像一个明亮的弯刀，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夜风在轻轻吹动着，已经有了寒意。子都坐在石洞崖壁对面的崖顶上，隐身在一蓬灌木之后，已经到了子正深刻，石洞那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自动心中疑惑，难道他们今天不出来了？

月亮偏在西天，正好照在石洞的崖壁上面，崖面的凸凹都可以看得分明。幽谷中一般明亮，另一半沉浸在阴暗之中，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安详，那么平静，完全不是孕育着一个大阴谋的样子。

子都坐着无聊，看着幽谷中半明半暗的样子，忽然想起了那首新学会的琴箫合奏曲《晦明劫》，便伸出双手，默默弹起来。刚弹了没有几节，就听对面的石壁那边喀的一响，子都一懔，当即住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崖壁，等着那几个人影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