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极顶飞来石

子夜时分，子都隐藏在石洞崖壁的对面，等了好长时间，也没有什么动静，后来他不得不默弹新学的《晦明劫》来打发时间。过了子正时分，对面突然传来一声响动。

子都赶紧停下双手，隐好身形，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的崖壁。过了好一会儿，在没有什么动静，但是子都知道，他们一定会出现，所以藏在灌木丛后面一动不动。

石壁那边终于又有了相声，随即从石壁上飞出一个淡淡的身影。这个身影一落地，先等了一下，四下观瞧，然后在周围的山谷中转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人，便又飞回到崖壁石洞口，在石壁上面轻轻扣了两下。随即从石洞里连续飞出了四五个人影，一落地便直接飞到东边的崖壁上，消失在崖顶的树丛里。

子都随后飞身上了东边的崖壁，知道一块高高的石头，纵了上去，在石头上面朝着那几个人影飞去的方向看去，那里正是祖师殿。迷蒙的夜色中，森林看上去黑魆魆的，像睡着了一样。那几个人影隐蔽在森林中，看不见踪迹。

过了一会儿，子都看到在远处的一块裸露的空地上，有几个黑点在慢慢移动，所去的方向正是祖师殿。于是飞身跃下大石头，展开轻功，向着祖师殿方向飞驰而去。

到了祖师点附近，子都放慢脚步，悄悄向前走。他在祖师殿前面空地边缘的大树后面隐住身形，瞪大眼睛向前看去。月光下，低矮瘦小的祖师殿孤零零地坐在两棵松树的前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等了一下，子都确定这里一定没有人，便悄悄掩身过去，到了祖师殿前一看，果然一个人影也没有。那些人不是来这里的。

子都四下里看了看，见北边有一个耸起的小山峰，便跑过去，飞身上了小峰顶，在那上面慢慢观察，搜索人影，但是上面也没看到。

他睁大眼睛仔细地瞧，侧着耳朵认真地听，但是仍然什么都没有发现。难道他们到了这里突然就消失了？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太过谨慎了，怕那几个人发现踪迹，不敢跟的太紧，结果丢失了他们。

偶一回头，子都看到在北边的山坡上有个黑影一闪。赶紧定睛细看时，却在没有动静。他拿不准刚才的影子到底是人还是鸟兽，所以还不能立刻向哪个方向追去，一旦追错了方向，那就完全白费劲了。

子都游目四下观瞧，除了夜风吹动树叶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正在子都有些绝望的时候，远处传来一串咕咕喀喀的声音，仿佛是一块大石头从崖壁上滚落了下来。子都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那边通向山顶主峰的一面峭壁上仍然不时传来一些细碎的声响，很显然是大石头滚落时碰掉的小石块还在不时掉落。

子都认定，那里一定就是那几个人经过的地方。子都不敢怠慢，干净向主峰的方向跑过去。一路穿过森里沟壑，来到了那块崖壁跟前，抬头看时，这块崖壁足有四五十丈高，子都揣摩，自己要想上去，至少得在中间找两个落脚点，以便在力尽时垫脚。

他抬头在崖壁上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这时又有一块小石头从上面滚落，掉在了子都的脚边。这些人正是从这里上去的，他们跟自己一样，不能一下子飞身上去，需要在半空中找到换脚的地方，结果踩掉了一块大石头。这么说他们一定是上主峰去了。

子都看准地势，用力向上纵起，没想到这一段时间自己的内力又有了很大的提高，飞起有二十多丈，一下子便越过了自己看好的落脚点。他赶紧向上面看去，寻找另一个落脚点，但是上面全是光滑的石壁，没有可以放脚的地方。子都赶紧从背后抽出破天斧，在身子快又停住的时候，把斧子往石壁上用力一按，身子又向上飞起了五六丈，这下终于找到了一块突出的岩石，脚在岩石尖上一点，身子向上猛地窜起，直升到崖壁顶上。

这边再没有别的地方可去，那几个人一定是奔着珠峰顶部那块飞来石去了。虽然再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但是子都不再停留，径直向着山顶跑去。

刚到山顶，便听到上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刮刮啦啦的声响。子都放晴脚步，看了看上面的地形，先找了有利地形，隐蔽好身形，然后探头向前面看去。

子都从没有上过落翮山主峰，他早就听说过落翮山珠峰顶端有一块奇特的大石头，样子就像是一只大大的羽毛，羽根向上竖起，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他方岩说过，据说这块羽毛石是从天上飘下来落在峰顶的，里面蕴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落翮山每十年一次的重阳试剑会，大家争夺的不是天羽宫，而是这块天羽飞来石，确切地讲，大家争夺的是十年的研究飞来石的机会。

有人说，这块飞来石中隐藏着一个威力无比的兵器，得到它就可以横行天下，所向无敌，也有人说这里面藏着一套天书，学会了天书中的功夫，就可以立地成仙，飞升紫霄，还有人说，里面藏着的是一个天神遗落的法宝，至于这法宝的威力却是谁也说不清楚。

然而一百年过去了，不用说前五十年前大家一起在山上共同研究。那时候大家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聪明和智慧都用在了互相欺诈上面，很难得能够集中心力研究这块神秘的石头。

后五十年大家的矛盾渐渐从暗到明，终于势同水火，互不相容，最后决定采用比武的方式来决定谁在落翮山待着。十年一届，已经有两派在山上轮流待了五十年，这下不比以前，他们都是非常珍惜拼命夺来的十年时光，无不沉下心来，集中精力和智慧，将这块石头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研究了个遍，有的甚至成年累月住在飞来石上面，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最终大家都是无功而返，一百年过去了，飞来石仍然只是一块石头而已，出来那些离奇的传说，别的什么也没有。

落翮山一向将这块天羽飞来石视作是镇山之宝，把峰顶看成是跟祖师殿一样的禁地，不允许任何外人踏上一步。羊角峰的人入主天羽宫后，怒鹏也跟原来的大师兄一样，立刻派人守住上山的通道，并且天羽飞来石上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有人看着。只是在前一段时间，因为无影洞的吸血魔头血影连续害了落翮山三名弟子，怒鹏才不得已将看守飞来石和祖师殿的弟子撤回天羽宫。

虽然血影被子都砍了一斧子，掉了一只胳膊仓皇逃走，但是他所留下的恐惧仍然没有消失，一直到现在，祖师殿和飞来石两处禁地只恢复了白天的看守，一到黄昏，所有的人便都回天羽宫了。这正好给外人偷偷进入峰顶留下了机会，这些人这么多天悄悄出来，可能都是来峰顶飞来石这里，难道他们发现了飞来石的秘密，然后每天晚上跑到这里盗宝来了？

想到这里，子都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卡巴不到任何人影，但是那种刮刮喀卡的声音仍是时断时续的传来，给人的感觉好像是怕被人听到，所以声音是被压低了，而且响一会儿停一会儿。

子都感觉他们非常的谨慎，所以在石头的上下周围一定有人放风，但是那人藏得很隐蔽，他看了好一会儿仍没有看到一点踪迹。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用手指捏住，朝着大石头对面的树木弹过去。他弹得非常技巧，将内力灌注再石子上，石子在飞过大石头时速度很慢，没有发出划破空气的风声，过了大石头，附着在上面的内力才突然发动，嗖啪，正打在一个树枝上面。

随即看见左右两边的树上一晃，有两个黑影往外一冒，两个人长身探头树外，向着对面的树那里望去。一个人影摆了摆受，另外一个人影从树上飞下来，向着那边掩过去，悄无声息。

子都趁着大石头那边刮杂之声响起的时候，悄悄跑过去，到了大石头的旁边，在一个旮旯阴影处藏好身，然后寻找那些声音的来源。那声音显得很是沉闷，又很飘忽，这一次似乎是在身边响起，而下一次却是在大石头的另一面响起。

子都将耳朵贴在石头上，声音响起时，吱吱啦啦地震动耳鼓，似乎也震动这耳朵。是大石头在震动。

这些人是在挖大石头。

看来他们也知道了这块天羽飞来石的秘密，想要趁此机会偷盗里面的宝贝。但是他们是再哪里挖掘呢？子都仍然找不到他们隐身的地方，暗想，难道他们是钻到了地下，在下面挖掘？一定是这样，这样道了白天就不会被人看出踪迹。

这是忽然从左面的树上传来了说话声，那人压低了声音道：“罗兄，罗兄”

对面树上的人嘘了一声，两个人一时都不说话，四周围一片寂静，只听得到秋虫在不知疲倦地叫着，像下了一层细雨。

过了一会儿，左面树上的人又憋不住开口道：“罗兄，你说这个劳什子的大石头里面到底有没有宝贝？”

右面树上的那人不再制止他，低声答道：“谁知道？反正风兄是听天羽宫的人这么说的。”

左面树上的人道：“天羽宫的人的话能做得了准？他们要是知道里面有宝贝，还不早就设法把它取出来，放在这里等着咱们来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