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两个东西换一条人命

子都听星河在离开的时候提醒自己别忘了去拿他的斧子，知道星河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身份，等到他们走进树林之后，便将脸上的佩巾摘了下来。他走回到那棵大树下面，伸手去下破天斧，插在后腰，他不担心那些人突然返回。

子都离开那片空地，向幽谷方向走去，刚走过一片森林，眼前人影一闪，子都反应极快，身子往旁边一闪，破天斧已经拿在手中。当他看清眼前那个人时，便把破天斧放下了。

来人正是他先前救出去的倩如。

子都道：“你没有走？”

倩如笑道：“一个小英雄在这里力抗群敌，这么好的大戏，我怎么能说走就走？当然要躲在一边好好欣赏一下。”

子都道：“让你失望了，我不但没能成为大英雄，反而被人一眼就看穿了身份。”他举起手里的佩巾对着倩如摇了两下。

倩如道：“你这一手学的挺快的。”等了一下，倩如对子都道：“兄弟，听我说，以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不要随便自作主张，我自己有办法脱身，所以你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要先想好自己的安全，不要在鲁莽从事，明白吗？”

子都点点头，道：“我明白。”

倩如加上了一句，道：“不能光明白，答应我，一定要按照我的话去做。知道了吗？”

子都看倩如面色非常严肃，便不再嬉皮笑脸，道：“我答应你。”

倩如看子都很认真地回答了自己的话，心里很是高兴，道：“该走了，说不定他们一会儿又回来了。”

两个人一起往幽谷方向走去。翻过最后一道山脊，再确认后面确实没有人跟踪之后，子都跟倩如这才走进谷中，道了那个崖壁之下，子都道：“倩姐，我要回天羽宫，就不进去了。”

倩如点点头，道：“《晦明劫》练得怎么样了？”

子都道：“刚刚学会，还不太熟练。”

倩如道：“这是合奏曲，必须要两人合练才能练好。你抽时间带琴过来，我们俩一起练吧。”

子都早就等着倩如说这句话，当下非常高兴，道：“好啊，我晚上就把琴带来，咱们晚上练吧。”

倩如点点头，道：“好，那就晚上见。”

倩如飞身到崖壁上面，子都便转身往回走，刚跨出没有几步，忽听身后咦的一声惊叫。子都倏地回头，却见倩如悬身空中，正对着石洞口，此外并无别的动静。他问道：“倩姐，怎么啦？”

倩如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低声道：“奇怪。”

子都反身走到悬崖下面，又问道：“怎么啦，倩姐。”

倩如笑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洞门打不开了。”

子都觉得很是好笑，道：“你忘了咒语？”

倩如摇摇头，道：“可能是。真是好笑，我怎么会忘了咒语？”

子都也笑道：“可能是这几天太劳累了吧。我来开。”子都飞身升到上面，和倩如并肩站在崖壁前面。

倩如看着子都道：“你现在还没有学会御剑飞行？”

子都道：“没有，没人教我。”

倩如道：“我来叫你吧。晚上我们练完了琴箫，我就教你。”

子都道：“太好了，谢谢倩姐。”一面说，一面默念咒语，但是奇怪的是，咒语念过，崖壁上仍然没有一点动静。

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感到十分奇怪，不可能两个人都记错了咒语，再说这石洞一天进出十来次，从来没有忘记咒语的事，怎么今天会突然间两个人都忘了咒语。

两人都觉事情不妙，子都用手拍打着崖壁喊道：“开门，开门。是我，萍儿，快开门。”

连续拍打了好几次，里面始终没有回音。这下两个人都着了慌。一定是出了变故，不可能所有的游魂都在白天出洞，连萍儿也不在。

子都从背后抽出破天斧，倩如拦住他道：“先不要动手，再试试。”

她又伸手拍着石壁喊了几次，结果一样，没有一点动静。

子都道：“倩姐，你闪开。”

倩如只得闪到一边，轻声道：“不要把洞门劈坏了。”

事到如今，倩如还在抱着一丝幻想，子都顾不得那些，他挥起破天斧，一招开辟鸿蒙，向石壁劈过去。

嗞嗞一阵轻响，石壁上面冒出一道白烟，石面丝毫无损。子都感觉破天斧看在石壁上面时，似乎被什么绵软的东西阻挡了一下，最后落到石壁上时，已经被消去了一多半力道，所以没有损坏石面。

这下已经很清楚了，肯定是里面的人用法术将洞门封锁，重新换了咒语，将他们两人挡在门外。

游魂到底还是叛乱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子都退后几步，对倩如道：“倩姐退后一点。”同时手中的破天斧已经祭起在空中。

倩如还想阻止子都，道：“兄弟，且慢。”

但是子都充耳不闻，已经开始全力施为。倩如感觉一阵疾风迎面吹来，将衣袂吹得猎猎作响，想到萍儿还在洞中，生死不明，自己也想早日进洞弄个明白，便没有再说什么，便依言退后。

子都将体内的真力源源不断地注入空中的破天斧上，破天斧开始渐渐变得明亮起来，闪烁这幽幽的黑亮的光。在破天斧的周围出现了一圈隐隐的白气，同时山谷中开始刮起一道旋风，这道旋风越刮越急，越刮越强，并且还在继续变强。

倩如见子都的内力如此强劲，这要是全力施展，还不一斧子把整个崖壁完全劈开？这样不但会伤到里面的游魂，说不定还会伤到萍儿。但是她知道子都跟萍儿关系很好，应当会想到这一点，便将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破天斧开始缓缓举起来，子都就像一个绷紧的弦，马上就要发出。就在这时，崖壁里面忽然发出声响。只听一个尖利的声音道：“且慢。”因为是穿透厚厚的石壁传出来的，所以尖利的声音不再那么刺耳了。

子都听到了那声音，但是并没有停下破天斧。里面的声音又连续喊道：“住手，住手。”子都仍然置若罔闻，里面的声音喊道：“马上住手，再不住手，我可要拿这个小妞开刀了。”

倩如听了一惊，对着子都大声喊道：“快住手，萍儿在他们手里。”

子都这才停了下来，但是并没有马上收回破天斧，仍然让它悬在空中，对着崖壁道：“打开门。”

里面的声音道：“你要做个保证，我们才能打开门。”

子都道：“做什么保证？”

里面的声音道：“保证你不会动粗。你要安静点，要接受这个现实。现在先把你的斧子收起来。”

子都心里有火，怒道：“你们恩将仇报，占据了恩人的洞府，劫持了自己的恩人。你现在却叫我保证，叫我保证不动粗。”

里面的声音道：“你还知道有人在我们的手里，这很好，如果想要萍儿小姐无事，那就先把你的破斧头收起来。”

子都还在犹豫，倩如道：“子都，放下斧子。”

子都将斧子缓缓收回到手中，但没有插回背后。道：“你们把萍儿放出来，这个洞府让给你们住。”

里面的人嘻嘻笑道：“这个洞是不错，但是把小妞放了以后，我们还能在这里住吗？我们早就想着搬家了。”

子都道：“要怎样你们才肯放出萍儿？”

等了一会儿，里面的声音道：“拿那根箫和那把琴来换。”

子都犹豫不决。奔雷琴不是自己的，怎么能随便送人？这样做等于是恩将仇报，这跟眼前自己恨之入骨的游魂有什么区别？但是不答应，萍儿就会有生命危险。他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答应对方。他想玉氏兄妹知道了自己的做法，一定会理解的。他回头看看倩如，倩如正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里面的声音道：“怎么？两个东西换一条人命，很够本，你还在犹豫什么？”

子都道：“好吧，我答应你。不过，奔雷琴现在不在我的手里，先把箫给你们，你们把人先放出来。”

里面的人笑道：“你把我们当作三岁小孩子啊。人放了，到时候你不给我们琴，我们还能去找你？先把箫放在这里，等你把琴拿来，到时候人琴交易，互不拖欠，怎么样？”

倩如听了里面的话，便把寒玉箫伸过来。子都没有接他的箫，对里面道：“好吧，晚上我把亲和箫一块送来，到时候咱们再交换。”

等了一下，子都道：“现在让我听听萍儿的声音。”

里面声音嘻嘻笑道：“好吧，省得你不放心。”

过了一会儿，只听萍儿惊惶的声音喊道：“姑娘，公子快救我。”

倩如颤声道：“萍儿你没事吧。”

萍儿道：“我没事。姑娘快”声音突然停止，就像是突然被人捂住了嘴的样子。

原先那人在里面道：“怎么样？放心了吧？”

子都哼了一声，道：“就按你说的办。我现在就去拿琴，一会儿就回来。”

里面的声音道：“明天吧，今天太晚了，明天早起再来交换。”

他加重语气，道：“你们要好好对待萍儿。如果萍儿少了一根汗毛，再见面时，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说到最后四个字时，他的声音阴森森的，连在他身边的倩如，听了都感到可怕。

子都再要跟里面的人说话时，里面却不再有任何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