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个百年禁忌

子都正在瞎想，忽然听到一个轻微的响声，嘶的一下，从右面的树丛中发出。随即听到不忧哎呀一声轻叫。

不弃低声问道：“怎么啦，忧师弟？”

不忧道：“不知道，刚才好像被蚊子叮了一下。”

不弃道：“蚊子？现在快到十一月了，马上就要下雪了，哪里来的蚊子？”

不忧道：“是啊。但是感觉就像有蚊子咬了一下似的。”

他们不再说话，四周一片寂静。

不忧道：“听说上午，落翮山有两名弟子被害了，你知道吗？”

不弃道：“听说了，好像两个人都被无影余孽吸干了内力，一旦放抗的能力都没有。”

不忧道：“什么人这么狠毒，竟然会害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一直没有说话的不害道：“那还用说？一定是那些游魂所为。他们一向都是无恶不作的。”

不弃道：“肯定是他们干的。”

不害道：“今天下午三师伯不是碰到两个幽魂吗？可惜没有抓住他们，不然就知道真相了。”

不忧道：“这个恐怕不一定吧。据说一个女子救了他们，又一个蒙面人救了那女子，那个救他们的蒙面人就是落翮山的弟子，这样看来，落翮山和那些游魂肯定有什么关系。他们怎么会去害落翮山的弟子？”

不害道：“这个很难说。魔教的人一向无恶不作，恩将仇报更是家常便饭，从这一点上看，反而更像是魔教的游魂所为。”

子都听他们在讨论凶手的事情，他不知道不害为什么坚持认为凶手就是游魂，他没有任何证据，所得结论完全是凭预测。

那两个游魂不会是凶手，他们一旦得手，一定会立刻远走高飞，怎么还敢留在落翮山，更不用说动手惹事了。但是，如果这两个游魂真的想不害所说的那样无恶不作，而且泯不畏死，换句话说，如果凶手真的是这两个游魂，那自己不是间接地帮助他们逃走了吗？

不害道：“魔教的人逆天而行，我们不能按照常理来推测他们。他们做事总是心狠手辣。即使这事不是他们做的，算在他们头上也没有什么，只不过在多如牛毛的罪孽上再加一条而已。所以，我们见了这些游魂，千万不可手软，不可像三师伯那样心慈。要知道，对他们心慈手软，就会有不知道多少人遭殃。那样，就等于是我们自己在造孽一样。”

他的话音刚落，子都又听见嘶的一声轻响。只见不害一闪身到了不忧的身后，就听嗒的一声响，随即听不害轻声叫道：“什么人？滚出来。”

左边的灌木丛中寂然无声。不忧不弃都看着不害。

不害低喝道：“既敢暗箭伤人，就不敢承当？”

灌木丛中依然没有一点动静。不忧刚要说话，不害伸手止住了他，接着道：“再要做缩头乌龟，我可要放火了。”

灌木丛中传出一阵嘶哑的笑声，笑声甫歇，嗖嗖嗖，窜出三条人影，直飞向不害他们三个人。不忧不弃见状，立刻拔出宝剑，闪到两边，跟站在前面的不害成掎角之势。

不害并没有拔出兵器，他冷冷地看着窜出来的三个人，道：“还有多少虾兵蟹将，何不让他们一块出来？”

子都心里想，这个不害真是厉害，二师兄藏身右边树林中，一直没有发出声响，竟然没有逃过不害的耳朵。

其中一个游魂哈哈一笑道：“厉害。不过这落翮山既不是我们的，也不是你们的。你们管不了我们在这里，同样的，你们也管不了别人在这里，对不对？”

不害道：“说的不错，别人的事我当然管不了，不过，像你们这些罪恶累累的魔教余孽，却是人人得而诛之。这跟落翮山没有关系。”

另一个游魂道：“你很看不起我们这些魔教游魂，但是却干着跟我们一样的事情，这个又该这么说？”

不弃怒道：“你说什么？我们堂堂玄门正宗，怎么能跟你们这些妖魔小丑相提并论？”

一个游魂道：“我们偷偷摸摸来到了落翮山的禁地，没有告知天羽宫。你们怎么来的？你们是公明正大来的？嘿嘿，你们也一样做贼。我倒想听听，这跟我们这些妖魔小丑有什么区别？”

不弃和不忧都不说话，不害道：“当然有区别。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正义，虽然方式相同，但是目的不同。”

一个游魂道：“你所谓的正义是什么？”

不害道：“没必要跟你说，说了你也听不懂。”

游魂道：“是啊，是啊。多么好听的字眼，有了它你就可以随便地进入别人的后院烧杀抢掠，而不用任何理由。有了这个理由，你就可以本不属于别人的罪名强加在别人身上。”等了一下，他又道：“这倒让我有些怀疑，那两个落翮山弟子是被你害死的，要不然，你为什么会这么急地把罪名推到我们的头上呢？”

不害道：“你尽管怀疑，但是怀疑是需要证据证明的，你有证据吗？没有就是血口喷人。”

一个游魂道：“没有证据就是血口喷人，说得好，说得好。请问这位大侠，你刚才说落翮山的人是我们害的，不知道你有什么证据。”

不害沉着道：“放心，我会拿出证据的，到时候看你们这些残魂厉魄能逃到哪里去？”

游魂道：“到时候？到什么时候？据我所知，你们天梯山的人一直在帮助北辰宫在四出清剿我们这些游魂。所有的门派都在神魔争斗中保持中立，就像神魔在人间门派争斗中保持中立一样。这里面只有天梯山是个例外。”

不害他们三个人都没有说话，看着那个游魂。那个游魂接着道：“据我所知，天神在一百年前的旷世大战中，暗中帮助了天梯山，要不然，单凭天门剑客宁一子和什么天梯山的六子，恐怕还不是人家曲凌霄的对手，即使如此，你们也没能够除掉那个不死鸟。不是吗？”

子都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些话，于是便侧耳倾听。

那个游魂接着道：“于是，你们睡不好觉了，害怕哪一天这个不死鸟突然飞了回来，这一来，整整一百年没有睡好觉。现在你们倾巢出动，来到落翮山下，这正好证明了你们的心虚胆怯。等一等，等一等，这里面好像有个预言什么的，譬如说，一个百年禁忌，或者百年宿命什么的，对不对？”

不害听了以后，冷冷道：“早就风闻落翮山跟魔教暗中勾结，我还不相信，今日听了你们这些残魂的话，才觉得果然不是空穴来风。不知道什么时候魔教成了落翮山的走狗。既然如此，何不请你们的主子一起出来亮亮相，还藏着干什么？”

那些游魂还没有说话，就听嗖嗖连声，从右边的树林里飞出几个人影，人在空中，便有一人喝道：“天梯山的牛鼻子，不要血口喷人，我来也。”

子都见二师兄他们忍耐不住冲了出来，这正中了不害的诡计。他本来只知道旁边有人隐藏，不知道是谁，见游魂提起落翮山两个弟子的死来嘲讽自己，便顺带提到落翮山，没想到隐藏的几个人毫无城府，只几句话便被激了出来。这一下除掉了自己的心头的隐患，要不然，自己跟这些游魂动手的时候，老是有那些不明身份的人藏在左近，那会让自己感到非常非常的难受。

不害看着落在自己眼前的三个人，道：“怎么？终于撕下伪装了。”

崔明仪气哼哼道：“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来落翮山上撒野？今日让你尝尝老爷的厉害。”说着话，刷地抽出宝剑，指着不害道：“报上名来，老爷剑下不死无名之鬼。”

不害冷冷道：“凭你也配向我叫阵，不想死的赶紧闪到一边去。”

崔明仪刚要动手，二师兄公冶良伸手拦住了他，低声道：“你们对付旁边的那人，这小子交给我。”

崔明仪哼了一声，也不多说，嗤的一声，回见想不害右手边的不忧刺去，不忧拔出剑来向上一架，当的一声，将崔明仪的宝剑磕开，顺手一剑横扫过去，两个人你来我往战在一起。

十招一过，崔明仪便感到非常吃力，每次跟对方的剑接触，他都觉得手掌发麻，几乎抓不住宝剑。他不敢再跟对方的宝剑硬碰，剑走轻灵，同时脚下展开轻功，开始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地移动，尽量避开对方的长剑，在运动中寻找对方的空隙进攻。

张长真一看情形不对，知道崔明仪不是那人的对手，也没等二师兄说话，拔出长剑冲了上去，从侧面夹攻。两个人一左一右不停地进攻，剑招互相配合，时而一递一招，时而同时发招，时而一上一下，分攻两处，时而分进合击，攻击一点。这是他们平时在山上练好了的，这样两人互相配合，比那种胡乱出招，攻击力提高了很多。

子都在羊角峰上呆了一年多了，也学过羊角峰的功夫，但是他真正和师兄弟们在一起的时间很有限，一开始怒鹏并不想收他做弟子，只是因为听了师弟青雕嘲讽的话，这才发了强脾气，将他带回扶摇台，不过并没有正式收下他。子都也发了犟脾气，硬是不肯低头恳求一句。后来他遇到了师姐云罗衣，才从云罗衣那里学到了一套扶摇剑法。再后来是失恋，再后来是行尸走肉的生活。所以子都虽然现在可以说是落翮山功夫最高的弟子，但他对扶摇剑法所知极少。现在看到两位师兄配合得非常巧妙，心里很是佩服，觉得自己有时间真的该好好学学扶摇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