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鲜活的蝌蚪状符箓

子都用同样的方法，将被挤出毒雀蛋的那一点墨蜂毒的分五次输送到了两只手掌上，如果这里有水，他就可以用内力将这些毒素逼出体外，但是现在却只能将毒素送到掌心，然后用力把手掌心在石壁上面来回摩擦，希望能够将毒素磨擦掉，还得留心不要擦破了掌心的皮肤，不然，毒素重新渗入血液中，发作得更快。

得到将这一小块墨蜂毒完全逼到手掌心，子都已经精疲力竭，又出了一身的虚汗，嗓子眼里更加干涩发痒，但是他强忍着没有咳嗽，他知道，只要有一点放松，轻轻一个小咳，就立刻会引来一连串没完没了的剧烈咳嗽，他不敢再体验那种呕心沥血的感觉。

虽然取得了成功，但是这点毒素跟那个雀蛋比起来，最多也就是百分之一，按照这样的速度，要想将那个雀蛋全部必出体外，又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不过子都仍然很兴奋，第一他终于学会了用内力祛除体内毒素的方法，第二，只要有了开头，就可能会有一个好的结果，虽然这个开头是如此蹩脚，但是它带来的希望是巨大的。

子都靠在石壁上，等着身体慢慢恢复，困倦和疲惫又开始席卷过来，像狂潮海浪，铺天盖地，但是这次子都忍住了，他心里冒出一个不祥的预兆：如果这次真的睡着，有可能就永远不能醒过来了。

最终，子都挺了过来，他抵挡住了那一阵阵睡意的侵袭，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刻，但是精力并没有恢复。他需要喘息的时间。

这时那股熟悉的乐声响起，若有若无，时断时续，隐约而又悠扬，就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随着和煦的春风飘来，听起来就像是河冰解冻，就像嫩芽出土，又如弱柳从风，丛兰浥露，流莺穿越含苞待放的花丛。总之，那种乐声似乎萌发自内心最深处，是一种生命的最初萌动。

乐声由远而近，似乎有一股微风掠过，子都的眼前闪烁出一片迷人的光芒，就像是被一阵夜风扫去了满天的阴霾，无数的星星重新显露出真容，这些星星不只是能发光而已，它们开始随着阵阵微风飘动，飞舞，载浮载沉，就像漂流在初春刚刚解冻的河流上。

片片火红的光亮从子都的眼前翩翩飞过，这次是开头，不像前几次都是在乐声快要结束时才醒来，光线已经暗淡了很多，很快表要熄灭。这光亮要强得多，所以看起来也清楚了许多。那一片片漂浮飞舞的红光，不是什么蝌蚪，小鱼或者蚯蚓，而是跟这些东西几位相似的各种符号。

子都觉得这些符号似曾相识，不错，这些符号跟他小时候在介山庙宇中见到的那些画在旗幡上面的符号一样，他知道这些符号叫作符箓，是道教佛教用来召唤鬼神，产生神力的符号功能非同小可。

他伸手想要抓住一个，仔细看看这些符号的模样，但是明明已经将一个摇着尾巴的蝌蚪样符号握在了手心，但是张开手掌却是什么也没有。他连续试了好几次，结果都是一样，看来这些符号都是虚幻的影像，比不是真实的东西。子都只得放弃。

他向着那些符箓飞过来的地方看去，却见它们都是从石棺另一头的底部出现的，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仔细一看，这些符箓并不是如他所想象的那样是从石棺外面，穿透石壁进入石棺的，而是从一个东西上飞起来的。这个东西正是他昏迷陷落前抢到手的石匣。

子都很想俯下身去看看这个石匣是怎么放出音乐和符箓的，但是他又害怕自己一动，会毁灭掉这种现象，失去了研究它们的机会。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看着那些蝌蚪一样的符箓从自己的面前缓缓飞过，仔细观察它们的形状，想象它们之间的联系，进一步猜测它们可能含有的意义。但是这些都是些很难辨认的符号，而且它们还在不停地漂浮，翻转，游动，子都又从没有研究过这些符箓，所以看了好久也没有能猜测出其中有什么可光参考的含义。

乐声渐渐远去，越来越弱，越来越轻，终于消失在不可知的远方，就像是被迷蒙的空气完全吸收了一样，随着乐声的渐远渐弱，那些翩翩起舞的蝌蚪符箓也渐渐稀少而且暗淡，最终溶入漆一样的黑暗中。

子都俯身将石匣捧起来，轻轻抚摸，仍然是光滑，坚硬的一块石头，只是不像先前那样冰凉，想来是方才放出乐声和符箓的缘故，摸上去有点温润的感觉。

无论如何，这个石匣一定有什么秘密。子都从身边拿起那颗九婴珠，放在石匣旁边，把头伸过去，瞪大眼睛仔细观看，果然看到了石匣的外面画着许多的符号，有的像蝌蚪，有的像小鱼，有的则像是长长的蚯蚓，正是他先前看到的随着乐声飞舞飘动的那些符箓。

子都想，原来这些符号都能放光，还会飞。细看那些符箓的形状，一个个栩栩如生，都是那样的鲜活，形象非常生动，倒像是化石一样，看那样子似乎那些蝌蚪、蚯蚓正在石匣上面游动时，突然被冻结住了，现在看来仍欲涌动飞舞。

子都对这些蝌蚪状的符箓都不认识，因此只是根据它们的形状乱加猜测，不知道这些符号应当怎么看才是正面的，他把石匣翻过来覆过去，或正或斜，或立或倒，有时单独看，有时跟其他符箓连在一起看，但是看来看去，也没有看出一点明确的意思来。这时石匣渐渐变得冰凉了，刚才那股温润劲头已经过去了。

子都想，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石头，不然那个小人也不会把它放进石穴中，而在小人飞升霞举之后，这个石匣放出霞光，自己飞升起来，说明它自己是有灵性的。再后来，在这个石棺里，它还不时地放出火焰一样的蝌蚪符箓，响起悠扬悦耳的乐声。

无论如何，它绝对不是一快普通的凡石。但是打开它的钥匙在哪里呢？总不会是自己的九婴珠和破天斧吧，他先用九婴珠绕着石匣转了好几圈，然后又用破天斧对着可能是石匣结合缝隙的地方轻轻碰了两下。一开始他怕将石匣劈坏了，所以不敢用力，但是破天斧的斧刃碰在石匣上面，就像是碰在软绵绵的东西上面，一点都不着力。他拿着九婴珠和破天斧反反复复摆弄了大半天，一点用都没有。

看来这两个东西都不是打开石匣的钥匙，他心里一动，忽然福至心灵，想到，这石匣既然是仙人留下的宝物，我怎么能用这样的方式对待它，拿刀动斧的，一点敬意都没有，应当恭敬感谢才对啊。

想到这里，子都把九婴珠和破天斧放到一旁，捧起石匣，轻轻放到身前，然后后退了一尺远，正心诚意，对着石匣恭恭敬敬地跪拜下去，心中默默地祈祷道：“弟子王子都，是落翮山天羽宫的弟子，天缘巧合让我碰到了老仙长，跟老仙长遗留下来的宝匣封闭在这个小小的石棺之中。弟子不知道老仙长是什么人，跟天羽宫有没有关系，也不知道弟子跟老仙长留下的宝物有什么缘分。如果有缘分，请老仙长给我先是仙机，让我打开这个宝匣，得到里面的宝物，从这个石棺中出去。如果弟子福薄缘浅，没有享用这个宝匣的福分，也请老仙长明示，免得弟子再心生非分的觊觎念头。”

等了一下，子都在心里接着默念道：“无论弟子跟老仙长的遗宝有没有缘分，都请老仙长将弟子从这个密封的是观众救出去。如果老仙长在人间有什么未了之愿，弟子愿意代替老仙长去完成，只要老仙长给下仙示，弟子一定竭尽全力去完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皇天后土，实所共鉴。”

祈祷完毕之后，子都对着石匣恭恭敬敬磕了四个头，然后坐起来，刚刚坐直身子，忽然眼前一亮，只见石匣上面一片霞光闪过，接着又是一片霞光升起，这下霞光没有升起来，没有一闪而灭，而是在石匣上面潋滟婉转，轻轻摇动，过了一会儿，那片霞光开始慢慢向四周扩展开，霞光之中幻化出了种种山水风景。

子都感到大为惊讶，四下看时，并没有看到石棺的形状，眼前只有霞光中幻化出的风景，于是他开始认真地看那些景象。

霞光中出现了许多山水的景象，但是每一座山，每一条河，都是一闪而过，并不稍作停留，那情形就像是一只小鸟在空中飞翔时看到的样子。那些地方子都都没有见过，不知道里面显现这些景象什么地方，有什么意义，但是他不敢稍有疏忽，唯恐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石匣既然给自己显现出这种景象，一定有他的用意的。

再看一会儿，只见远远地一座山慢慢地飞过来，这座山十分的高大雄伟，山上奇石突起，松柏青青，群峰挺拔，崖壑深秀，看上去十分的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再看一会儿，子都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再也合不拢了。

现在霞光中的景象不再是整座山峰的远景，而是进入山中之后的具体景物，一个个熟悉的景物在子都面前闪过，天羽宫，试剑台，祖师殿，幽谷，高耸入云的主峰，主峰上的飞来石最后是群峰环绕的一个小小的茅草屋，茅草屋的后面是两棵低矮的松树。

霞光中显现的正是落翮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