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幻影留形

子都看到下过中显现的景象，竟然就是自己这段时间一直生活的落翮山，而最后显现的却是山谷中的祖师殿。不由得大为惊讶。

景物中的祖师殿越来越近，最后真个景物全都是那个低矮的茅草屋。茅屋的旧门板慢慢打开，里面一开始比较黑暗，过了一会儿，子都适应了里面的光线，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祖师殿里的空间很小，陈设非常简陋，只有一个供桌，供桌晌竖着一个牌位，供桌前有两三个蒲团，在正中的蒲团上端坐着一个老者，身材高大，坐着已经差不多有一般人那么高。

只见那老者相貌清癯，凤眼剑眉，鼻直口方，目光湛然，精神十分的矍铄，他的颔下一部长长的胡须，疏疏朗朗，覆盖了整个胸前，让人觉得飘然有出尘之概。子都无端地觉得这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这时霞光里的老者冲着子都微笑着点了点头，看他的神情，似乎能够看到子都一样。

等了一下，老者从容开口道：“你既能进入落翮山飞来石中的玄关死穴，应当是天羽宫的弟子，那就是我的后世徒孙，因为这玉匣天书颇具灵性，不是天羽宫的弟子，不会对它如此恭敬，那么你现在也就不会看到我在玉匣上留下的影音。”

子都心想，听他的口气好像是自己的师祖，而他对现在发生的事情似乎相当的清楚。只听那老者继续道：“老夫在百年前虔心推算，占了一卦，卦象甚是吉祥，主我落翮山弟子在百年后大有作为，这大有作为之人便是现在睹我真容，听我声音的人。这其中自有天机，不可轻易泄露，且听老夫慢慢道来。老夫的名讳叫作曲凌霄，乃是落翮山第一代祖师，修真界人送外号不死鸟”

子都听到这里，啊的叫出声来，原来这人真的是自己的师祖，不死鸟曲凌霄。这时子都也想起了师祖的尊容在哪里曾经见过，其实就在不久前自己刚刚见过，就是那个从飞来石中飞出来的赤身裸体的小人，跟现在看到的师祖的尊容一模一样，只是一大一小而已。

他明白了现在看到的是师祖之后，心情非常激动，一时难于平静，结果师祖后来说的话没有听到，他知道师祖现在要跟自己说的话非常重要，于是赶紧收起胡思乱想，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认真去听。

不想这时师祖却住口不言，而且他的身形也渐渐向后退去，转眼不见。子都不由大惊，失声叫道：“师祖慢走。”

却见霞光潋滟翻转，上面有换了一副景象。眼前仍是落翮山的景象，不过换了个地方，看那地方好像是天羽宫东边的山脊，子都因为多次来往于天羽宫和幽谷之间，所以对那里的景象比较熟悉，一眼便看出是那里的景象。

只见树林里走出一个中年男子，他身形高大威武，器宇轩昂，两眼开河之间，精光外射，犹如电闪。子都看出正是师祖的样子，应当是他中年时的模样。只见师祖漫步林间，神情甚是悠闲，忽然从他的脚边窜起一个白兔，箭一般向岭下跑去。师祖在当地愣了一下，随即跟着追了下去。师祖的身形很快，但奇怪的是那只小白兔始终在他的前面一丈左右的距离，一直没有追上，眼见师祖的脸上出现了惊讶的神色，身形更加快捷，转眼之间一兔一人已经跑到了一个山谷的外面。那个山谷就是子都日日都去的幽谷。

师祖随着白兔顺着幽谷弯弯曲曲向前跑，不一会儿，那个白兔停在了一个悬崖的外面，回头看了看师祖，然后嗖跳起来，到了崖壁一半的地方，一扭身，倏地钻进深绿色的崖壁之中不见了。

师祖飞身空中，朝着白兔消失的地方看了一会儿，然后退后几步，一掌打向崖壁，喀啦一声，崖壁上打开了一个石洞，从石洞中冒出了一团团的白色雾气，等那雾气减少了之后，师祖躬身钻了进去。

洞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随即闪出一道白光，却是师祖右手手指上发出的光亮，里面的景象子都是熟悉的，但是当时的师祖似乎是第一次进入石洞，转了好一会儿，师祖才转到温泉那里，但是当初的温泉池那里并没有一点水，只是一个深深的石盆，在石盆的正中间有一块大石头，看模样，正是那块飞来石。

只见飞来石忽然放射出奇异的光彩，随即响起了一阵悠扬的乐声，子都看到从飞来石上飞出了许多蝌蚪一样的符箓，那情形正跟自己先前看到石匣上冒出的火蝴蝶一样，所以子都知道这个玉匣天书本来就在飞来石中。

只见师祖拔出宝剑，向着飞来石砍去，连着砍了好几剑，飞来石只是腾起一些潋滟的祥光，分毫不损。师祖稍微思考了一下，拔剑扔到一边，然后对着飞来石拜了下去。不一会儿，飞来石上不断地飞起一片片祥光，接着，从中间裂开，然后徐徐向外面翻转，从中间的石穴中飞出一个被霞光包裹着的石匣，师祖飞身上去将它抱在怀中。

接下来霞光中的景象又换了个地方，看那里的地形似乎就是现在的祖师殿，不过那里并没有小茅草屋和屋后的松树。师祖盘膝端坐在草地上面，两眼紧盯着身前的那个石匣，双手在胸前交叉，只有食指相并指向石匣，从手指尖冒出一道白气，直射到时下上，整个石匣被白气环绕着。

在师祖的周围，那些树木渐渐由绿变黄，由嫩变枯，然后又从树枝上面婉转飘零而下，随后只剩下黑黝黝的树枝扭曲向天空伸着。接着天空瑞雪飘飘，北风呼啸，山川大地变成了一片琼瑶世界。再下来冰雪消融，溪水淙淙，柳枝飘摇，百花盛开，争奇斗妍，蝴蝶蹁跹。一阵阵风雨过后，地上一片狼藉，枝头绿叶成荫，好鸟啁啾，梅鹿呦呦。不一会儿，竟将秋冬春夏一年四季的景色演示了一遍，而师祖始终端坐不动。接下来，师祖周围的景象又按照秋冬春夏的顺序演示了两遍。

到了第三年的夏天，景物终于停止了变化，而师祖的模样大变，头发披散，胡须满脸，身上的衣服到处都是破洞，但是师祖的神情非常高兴，仰头大笑，在他的笑声中，那个石匣突然放射出强烈的霞光，让子都的眼睛不敢逼视。

随即石匣自动向上打开，从石匣中飞起一片小小的树叶，看起来就像是一片细长的柳叶，但是当它飞离开石匣之后，立刻变得像一个芭蕉叶那么大。上面密密麻麻似乎写满了字迹，虽然那些字很小，但是子都还是能够看出那都是些蝌蚪一样的符号。

接下来是师祖研读大叶子上的符号，他身体周围的树木景象又是春夏秋冬不停地变换，翻来覆去整整变了十二次。最后师祖一声长啸，就像是往湖泊的正中心投下了一块大石头，激起的水波一圈圈向四周荡出去，只见群山回响良久不息，远处的森林里许多地方飞起了一群群的鸟，呀呀哀鸣，许久不肯落下。

子都知道师祖终于大功告成了，而这花费了他整整十五个念头。接下来是师祖练功的情形，一剑一掌，缓缓运行，看不出他练就的新功夫有多大的威力。练完了武功，师祖将那片大叶子抛向大开着口的石匣，叶子在飘向石匣的时候逐渐缩小，连续两个飘转之后，在最后落进石匣时，已经变得跟当初没有拿出来时一样小。石匣慢慢合上，一片祥光闪过之后，石匣变成跟现在一样。

接下来师祖换了一个形象，梳洗干净，穿上了一件整洁的衣服，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面前有八个年轻人正在跪拜，子都看出右手第三个正是自己的师父怒鹏，不过，那时候他还年轻，看上去比现在更加英气逼人。子都挨个看去，认识的人中，从右到左依次是大师伯翔鹤，师父怒鹏，三师叔青雕，四师叔鸣凤，另有四个人不认识，想来，除了那个女子应当是五师叔扶鸾之外，其他三个一定是在那场旷世大战中战死的师叔师伯们。子都甚至看到在起身的一刹那，师父和四师叔偷偷地相视一笑。

接下来又是一番春秋代序的演变过程，然后在一个落叶缤纷的深秋，有三个人匆匆忙忙逃到了落翮山下，他们的模样看上去十分的狼狈，两个人浑身是血，跑起来一颠一颠的，好像身上有伤，他们在山脚下停住脚步，仰头看着落翮山，低头说了两句话，便急急跑上山去，很快便消失在莽莽苍苍的山林之中。

紧接着来了六七个人，一身的灰色道袍，手中都是长剑，一看便知是天梯山的道士，其中有一个面目依稀便是在山上围攻倩如的那个星河，只是他那时还只是个愣头青的小伙子。他们到了山下，看到了那两个受伤的人流到地上的血迹，于是开始起了激烈地争执，似乎是在为上山不上山争论不休，互不让步。争吵了一阵，最终四个人仗剑向山上追去，三个人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跟在那四个人的后面，跑上山去。

七个人有会合到一起，在落翮山上四处寻找，他们只是在远离天羽宫的地方搜索，并不敢接近天羽宫，显得小心翼翼，非常紧张，但是他们还是碰到了天羽宫的人，天羽宫的三个人中有一个是三师叔青雕，另外两个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