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以琴诱敌

不害听说练霓裳答应教自己弹琴，不由得喜出望外，赶紧答应，立刻把背上的奔雷琴拿下来，双手捧着送给练霓裳。

练霓裳没有马上伸手去接，道：“我可不是几个时辰就能练好的。”

不害道：“没关系，你尽管慢慢练好了，需要多长时间都可以。”

练霓裳伸手抚摸了一下奔雷琴，道：“这个琴看起来很不错，你真的舍得？”

不害听了练霓裳这句话，立刻道：“既然师妹需要，当然是可以随便使用了。”说着将琴往前送了一下。

练霓裳将蓝花布包裹接过去，道：“那就谢谢师兄了。”说完话，抱着琴转身走开了。

不害没有料到她说走就走，一点都没有停留。不害想要说句什么话，将她留下来，哪怕只是再简单地谈上几句话而已，但是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练霓裳抱着奔雷琴走了。

不害一直目送那个背影摇曳而去，最后树林里又恢复了寂静。不害也不知道自己在树林里独自呆了多长时间，最后终于恢复了常态，然后踽踽然走了回去。

练霓裳轻松得到了不害的琴，心里觉得好笑，没想到得到奔雷琴如此简单，只是简单两句话，不害便将琴双手奉上，完全不顾忌这样会暴露出自己凶手身份。

回到自己的住处，练霓裳将包袱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奔雷琴。奔雷琴在灯光下闪着幽幽暗光，果真是一具好琴。他伸手抚摸着奔雷琴，然后用手指轻轻勾拨了一下琴弦。耳听得仙翁一声，轻柔犹如湖冰乍解，花露初滴，刚刚归来的燕子的第一声呢喃。她的心里竟然被这一声轻柔的琴音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好一阵才慢慢恢复平静。她感到非常奇怪，过去自己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练霓裳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曾经瑶池殿学过弹琴，而且在弹琴一道有相当高的造诣，但是刚才只是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随便发出一个声音，竟然让她心情一时难于平静。这绝对不只是因为奔雷琴是一具宝琴，奔雷琴固然是人间少有的宝贝，但是练霓裳曾经用过的琴绝不比奔雷琴差，却从来没有产生过如此的内心激荡。

因为是晚上，练霓裳不便弹奏琴曲，但是又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欲望，于是便将琴放在腿上，手指轻触，弹奏了一曲。琴弦只是轻微地颤动，发出的声音若有若无，屋外的人听不到，但是再练霓裳的耳朵里却是非常的清晰。因为她的这种弹法加上了自己内心的想象，就像子都一直虚拟弹琴的样子。

一曲弹罢，她又出了一会儿神，便躺下休息了。练霓裳明白自己拿到这具奔雷琴之后，首先要做的事就是让大家都知道琴在自己手里，所以自己要弹琴，就一定要在大家都看得到的地方，不仅仅是云姥山和天梯山的人，更要让落翮山的人知道。事关两条人命，王子都一定会来找自己的。

为了避开众人，第二天她早早起来，背着奔雷琴走下麒麟山，到了落翮山下，她想了想，觉得如果自己这样明目张胆地拿着奔雷琴在山上弹奏，说不定立刻会引来天羽宫的人围攻，虽然自己不惧怕那些人，但是她的目的不在于此，于是转身向东边的那座小山走去。

到了山上，她找到一片比较开阔的地方，盘膝坐在一块积满冰雪的大石头上，将奔雷琴摆好，平心静气坐了一会儿，调理好心态，于是开始弹奏起来。

一开始她弹得并不用心，只是想在落翮山附近发出声响，让人听到看到，一直随手而弹，乐曲过手不过耳，更不用说过心了。但是当这一曲弹到一半时，她不自觉地融入了乐曲营造出的境界。

一曲弹罢，练霓裳心情大畅，她抬起头，蓝天白云，阳光普照，群峰高耸，青松苍苍，冰雪闪烁着圣洁的光辉，耀人双目。

练霓裳心里产生了一种极大的愿望，而这种愿望正是要通过琴乐才能充分地表现出来。她重新坐好，准备再弹一曲，刚刚将琴放置好，忽然听到身后左边不远处传来一点轻微的响动，似乎是小鸟踏上松枝，将上面的积雪给碰掉，落在地上。

练霓裳的经验不多，但是功夫甚高，耳目特别灵敏，早听出这不是自然雪落的声音，一定是有人在偷偷窥视。这本来就是她来这里弹琴的目的，如果来人是王子都，那可真是太幸运了，所以她毫不在意，反而怕将来人惊走，继续不动声色地弹琴。

一曲弹完，那人很沉得住气，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连呼吸之气都调理得甚是轻微，一点都听不到。这人的功夫非常了得，这让练霓裳心里充满了期待，觉得这人说不定就是王子都，因为在这里具备这种身手的人毕竟不多。

但是那人一直按兵不动，如果自己回头看他，说不定会将他惊走，但是自己又不能一直这么弹奏下去。她将琴从腿上拿下来，放到旁边的冰雪上，站起身来，在石上来回走了几步，忽然转头侧耳，似乎在向着远处的某个松树观瞧倾听，等了一会儿，她轻手轻脚地向那边走过去，那里正是藏着来人的相反的方向。

练霓裳进入松林之后，感觉后面那人已经看不到自己，立刻飞身上到树上，然后从这颗树窜到另外一棵树，轻似狸猫燕子，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到了接近空地的一棵大树上面，隐藏好身形，紧盯着空地上的那把奔雷琴，等着那人过来偷琴。

就见一条白色的人影一闪，从一颗大树上飞下来，直扑大石上的奔雷琴，那人的动作飞快，但是并不慌张，到了石上，稍微看了两眼，将奔雷琴放到蓝花布上，用布包好，夹在腋下，转身就要离去。她一转身，却见一个白衣女子站在她的身前，这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自己持箫女子竟然一点都没有听出来，这样的伸手让持箫女子很是惊讶。另外她的脸上蒙着一张面纱，看不到她的面容。

那天，倩如跟子都分手，自己一个人到了洗魂崖壁，在那里一直待到第二天天亮，当她回到幽谷中时，发现石洞已经没有了人，所有那些游魂都不见了，萍儿也没有踪影，应当是被那些游魂给胁迫走了。她本身不是个足智多谋的人，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最后还是决定先找子都商量一下，于是便悄悄来到天羽宫。

却见天羽宫中一片混乱，她隐蔽好身形，暗中偷听他们的谈话，一听之下，大为震惊。原来昨天晚上在落翮山极顶发生了一场三方混战，飞来石从中裂开，飞出一个修道人的元婴，倩如猜测那人一定是落翮山原来的掌门师祖不死鸟曲凌霄。

接着又一个石匣飞出来，子都跟天梯山道士不害都去枪那个石匣，结果子都抢到了石匣，却被不害打落，掉进飞来石中，大石头重新合上，将子都封在石头里面了。

他们还谈了许多落翮山和天梯山争斗的情形，但是倩如对这些并不关心，她只关心子都的安危，听说子都被关在了石头里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那里呆不住，找个机会离开天羽宫，急急奔上主峰极顶，见那块大石头仍然完好无损的摆在那里，一丝开裂的缝隙都没有，也看不到一点缺损，很是怀疑自己听来的话。又想万一子都真的被封进石头里面，生还的机会很是渺茫。

倩如想要用剑将飞来石劈开，但是宝剑劈上去，就像是劈在一团棉花上似的，一点都不受力，每劈一剑，石上都会冒出一团轻烟，根本就伤不到大石头，后来她又将自己所学过的法术一一试过一遍，最终也没有一种有效果。

倩如不死心，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除了出去寻找萍儿和魔教游魂的踪迹，就是守在那块飞来石旁边，但是，她也只能那样干守着，一点办法都没有。后来她终于找到了线索，一路追踪，直捣魔教幽魂老巢，成功将萍儿救了出来，但是那几个首恶全都逃走了。她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将萍儿安置好，然后回到落翮山，一心一意地守着那个石头，盼望一天子都能够从里面出来。但是她对此束手无策，时间拖得越长，子都生还的希望就越加渺茫。

这段时间落翮山和天梯山曾经有过几次激烈的交锋，天梯山总体占据优势，但是尚不足以完全将落翮山击垮。双方一直在纠缠不休，不过天梯山接着来了很多强援，再加上有云姥山雷泽谷这些强大的帮手，所以，渐渐地占据了上风，终于将落翮山打败。

一开始，那些游魂站在落翮山一边，在双方争斗的时候突然出现，杀向天梯山的后阵，但是他们很快就被云姥山等掠阵的人截住，稍作抵抗便被打得落花流水。他们先是逃向别处，以为甩掉了那些人，然后返回幽谷，结果被暗中缀上，在幽谷中一阵屠杀，将他们杀了一大半，剩下的亡命逃窜，再也不敢回来。

事后天维子来到幽谷，发现这个石洞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地方，中间有个泉眼，现在已经干枯，但是这个泉脉直通地下一个石髓库，他很奇怪这么好的地方，落翮山的人这么不想法将西面的石髓取到手。他想过自己动手将石髓取出，但是这样做颇费手脚，没有帮手很难做到，而且太费时间和精力，于是便用宝剑将那个崖壁给毁掉了。所以当子都从飞来石中出来赶到幽谷时，崖壁已经变成了一大堆大石头，堵住了整个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