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庐山真面目

子都在危难之中一声长啸，使出了那招地覆天翻，在破天斧飚然飞出的同时，子都感到体内又是噗的一声轻响。

练霓裳见子都的斧子向着自己飞过来，情形似乎很是不对，本来她已经将子都全面压制住，但是破天斧竟然轻易冲破了自己的防御圈，一股劲风直扑面门，她知道不妙，一只青云刺恐怕封不住破天斧，将两只青云刺交叉向上一架，劲力外吐，轻嘿一声，硬生生将破天斧架住，直觉两臂酸麻，脸上一凉，蒙在面上的那张轻纱被破天斧的劲风扫中，飘向身后。

谁都没有想到子都的这一斧子会有这样的威力，当练霓裳的面纱突然飘落，在那一刹那，子都跟练霓裳都惊呆了。对于练霓裳来讲，她脸上的这块面纱是她师父在她下山之前亲手给她做成的，用的是一种特殊材料做成的，异常轻软，挂在脸前一点也不影响人的视线和呼吸，但是非常坚韧，一般的刀剑都难于刺穿。离开云姥山的时候云姥仙姬再三告诫，不到回山的那一天，不允许她将面巾除下。

因为自己的面容很特殊，所以练霓裳自己也不愿意别人看到，因此她便整天带着这块面纱，连睡觉时也没有摘下来过。师父曾经对她说，如果她自己不摘，没有人可以将她的面纱摘掉。如果真的有人将她的面纱摘掉了，那么这人一定是她今生最大的对手。

事情发展到这一点，谁都没有料到，练霓裳竟然会被一个如此邋遢狼狈的人将面纱打掉，这一惊不再是疏忽大意，因为当子都使出那一招时，练霓裳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那股杀气，那股强大到不可思议的气波飙风。她有足够的时间反应，她已经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去抵挡，本来当时最好的方式是躲避，但是她仍然选择了抵挡，她绝不能躲避子都劈过来的这一招，确切地讲，她不能躲避子都攻过来的任何一招。

在那一刹那间，她将自己的内力提高到了极限，奋力将子都劈过来的那一斧子给架住。她的双臂被震得发酸，连心神也受到了震动，但是她还是将那一斧子给硬生生架住了，不折不扣，一点都没有取巧。确切的说，这一找练霓裳并没有输，她在极其被动的情况下，硬生生架住了自上而下凶猛的依附，但是在她全力对付子都的时候，没有顾及到自己的脸上还戴着一块面纱，这也是她刚刚戴上不久，还不太适应，跟人动手时只注意了对手，没有想到自己脸上的面纱受不得大力，以至于疏忽出大错，在子都手里输了这一招。

但从内力和招数上来讲，练霓裳一点都没有落下风，但是面纱的掉落对她的冲击更大，这关系到她的信心，还有师父不久前才刚刚对她所做的预言。从这个角度来看，练霓裳又可以说是大败亏输。

听到内心十分激动，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然后双刺一交，闪电一般向着子都冲了过去，这一次她是全力以赴，在没有一点保留，她已经不再有所顾忌，根本不想在自己的全力攻击下，修真界除了少数几个长辈以外，其他所有人没有一个可以全身而退，结局只有一个，非死即伤。

子都在极其艰难困苦的情况下，猛然使出一招地覆天翻，一直被对方压抑的内力完全爆发，内外两重巨大压力的夹击下，他体内的一段连接两道刚刚开辟的经脉的穴道又被打通，这样一来，两道经脉连成一体，立刻延长了一倍有余，内力在新开辟的经脉中运行的时间也长了一倍多，这样，子都不但内力增强了很多，而且不像先前那样每次只保持很短的一段时间。于是，破天斧的威力也童言提高了好大一截。那一招地覆天翻使出来，连子都自己都大吃一惊。

破天斧的速度力度太大，从上面劈下来，所过之处，空气也被它从中劈开，像波浪一样向两边分开。

这一斧使出，子都觉得十分的流畅自如，没有丝毫迟滞的地方，子都熟悉这种感觉，他的胳膊很轻松，但是产生的力道却是惊人的大，这招地覆天翻在他学会之后，只用过三次，一次是在羊角峰的中秋比武大会，一次是在落翮山试剑台的重阳试剑会，最后一次是在落翮山幽谷劈向崖壁。三次使用这一招，他都有相同的感受，就是整个过程的流畅自然，轻松自如，就像是破天斧带着他的胳膊在运动一样。

这一点跟其他招式大不相同，别的招式都是内力越大，威力越大，而人们在使用时自然会全身的肌肉都紧张到了极限，就像是一道绷紧的弓弦，双臂自会是一种胀满的感觉。但是这一招却不同，一旦施展开来，他的整个身心完全是一种轻松自如的状态，总是先有动作，后有意识。所有的动作就像是身体自己在做，在他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明白之前，动作已经做出来了。

所以一旦有了这种感觉，子都立刻意识到接下来便是惊天动地的一劈，他的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蒙面女子可能抵挡不住，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这一招一旦使出，子都自己已经阻止不了它，因为这时的破天斧似乎已经不属于他了。

破天斧化作一道乌光，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形，径劈向蒙面女子。眼见前面青光一闪，耀人眼目，锵的一声，破天斧正劈在交叉架起的两只青云刺上。子都刚觉得对方要受伤，破天斧已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上弹起，直欲从手中飞起。

子都大为吃惊，他本来以为这一下白衣蒙面女子一定会受伤，正在后悔自己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会使出这一招，他本来没有想到要使用这一招的，但是当时他已经有些昏了头，自然而然地便使出了那一招。在此之前这一招一直是所向无敌，无往不利的，被想到这个女子竟然能够抵挡得住，而且向上的撞击力量似乎比破天斧的力量还大，破天斧竟被撞起二尺多高，直欲脱手飞去。

但是更然子都震惊的却是面前出现的一张脸。

从听到蒙面女子声音的第一刻起，子都就被那种甜美的声音深深吸引，那种声音非常美妙，非常具有磁性，子都听了便觉得心情舒畅，心里止不住一阵激动。在崖壁上偷听的时候，他甚至都不愿意下面两个人走开，因为他太喜欢那个声音了。

任何人听到这个声音，都会喜欢上的，虽然子都站在悬崖上，没有看到说话人的脸，但是他的脑子里已经闪现过面纱下面的俏丽面容，在他看来，天下任何美丽的面容，都很难配上这种甜美的声音。

现在面纱飘落，那张神秘的面容显露在他的面子。

子都彻底被这张脸所震惊。

子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发出甜美声音的那个人的脸吗？它们能够同属于一个人吗？

这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皮肤白皙白皙，但是上面满是麻点，生生将人间最美的一张脸给毁掉了。如果这人没有一个苗条的身材，如果这人没有一个甜美的声音，如果这人没有一张俏丽的脸庞，如果这人没有一个白皙白皙的皮肤，那么这些坑坑洼洼的麻点是可以忍受的。现在一切都是这样的不完满。难道上天也在妒忌完美这两个字吗？看着那张满是麻点的脸，子都惊得目瞪口呆，这真比让他看到一张完美无缺的脸更加震惊。

原来白衣女子的脸是这副模样，怨不得他一直带着面纱不摘。子都震惊之余，心中充满了歉意，如果他知道面纱之下是这样一张面孔，那么那么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这张面纱打掉，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子都知道这样的面容对于一个少女来讲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她这样的天之骄子，几乎集天地人神魔之宠爱于一身，除了这一点。

如果她不在乎这一点，那她也不会带上那面纱巾，现在伤害已经造成，子都很想说两句道歉或安慰的话，但是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那样干站着，看那女子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心中乱成了一团。

那女子也在盯着子都看，她的两眼似乎在冒火，但是她的脸色却是出奇的冷静，一个愤怒之极的人，竟然还能保持如此平静的神态，这大大出乎子都的意料，在他看来，这就是愤怒到极点的表现，他知道接下来这个女子一定会倾尽全力来对自己报复，但是不知什么原因，子都很难集中精力来戒备。

也许是因为自己觉得对不起那女子，所以才无法直接面对，难于做到全神戒备，他心里明白，一旦女子展开反击，那一定是山崩海啸一般的攻击，这种攻击几乎可以摧毁一切。在之前的那一次交手中，子都已经感觉到女子的功力远远高过自己，即使自己使出了那招无坚不摧的绝招，而对方的反击仍然在自己之上，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子都心想，自己必须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将注意力集中起来，而且最好现在马上运足内力，不然，一旦对方发动进攻，自己怕来不及抵挡那凌厉凶猛的一击。

好在对方这时只是紧盯着自己，并没有现出要进攻的神情，子都好长一段时间难于安定自己的心神，他心中一动，想起了一个办法，就是在心里默弹那首《浑天仪》。他一想到这个办法，一刻不停，立刻开始默弹起琴曲。

他这里刚刚开始在心里弹起琴曲，还没有弹到第三个音节，眼前白影一闪，那女子已经欺身而上。两只青云刺，就像是两道青色的闪电，径向子都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