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掌运飞鸟

子都坐在洞口的水坑中，运功将石坑中的冰水加热，直至沸腾。黑墨似的水不停地翻滚，汩汩有声，这种情形持续了一会儿，滚沸的水慢慢平静下来，水汽也越来越少，子都从石坑中站起来，湿淋淋地走出来，站在石坑边，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漆黑的皮肤现在似乎变得潜淡了一些，他想最后接着在做几次，说不定就能够洗干净。

但是石坑中的水完全变成了墨汁一样，好在这时太阳升高，消融的冰雪水越来越多，从石洞上面流了下来，再过一会儿，雪水开始哗哗有声，雪水夹杂着大小的冰块从从上面飞落下来，跌落石坑之中，将里面的黑水冲击得溢出去，流到下面的崖壁上，所以石坑里的水颜色越来越浅，最后终于重新变得清澈纯洁。

子都刚要重新走进石坑中，忽然看到堆在石坑边的衣服，脏兮兮的，破烂不堪，便走过去拿起衣服走进水中，先将衣服搓洗了一遍，洗干净后把它搭在一棵小松树上面，这才回到水中，重新开始运功逼毒，石坑里的水温由冷变热，由热变冷，水色由清变黑，又从黑变清，反反复复的变了好几次，最后终于在子都将冰水变成沸水之后，仍然清澈纯洁，不再变黑，这才停下来。站起身来看时，果然看到全身恢复了正常的肤色。

子都将衣服穿在身上，虽然衣服还没有干，但是经不住子都运功一逼，在冒了一阵热气之后就变得干燥了。子都觉得全身非常清爽，精神很是振奋，站在洞口放眼向周围望去，只见蓝天明净，白云悠悠，青山静穆，万事万物都沐浴在明亮的阳光中。虽然第一缕春风还没有吹到这里，但是所有那些山川草木已经表现出苏醒的征兆。

子都的心中也受到了这种生命力复苏的影响，产生了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之情，眼见石洞左侧下方有一个突出的石梁，上面的冰雪已经消解了一半。子都毒发之后，一直到现在，他都是在这个小小的是洞里面练功，从来没有好好地活动过只见的手脚，这时看到了那个石梁，感觉自己可以跳过去，便暗暗运气，双脚用力，双臂一张，身体高高拔起在空中，一个转折，向着下面那个石梁扑过去。

不想他自己的感觉欺骗了他自己，因为今天他掌握了一种吸取外界能量的办法，所以恢复的很快，驱除毒素的事情也进行的非常顺利，因此，他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精力，以为自己已经恢复到了之前的水平，其实他刚刚能够达到过去的一半而已。

一开始飞行的的比较平稳，但是飞行了将近一半的距离，子都忽然感到后劲不足，内力不继，平展在身体两边，像两个翅膀一样的双臂忽然变得浊重起来，身体直向下坠去，他急忙向上提气，却忽然觉得内力时断时续，根本不能有效地支撑自己的身体。

子都的身体急速下坠，因为石洞和那个石梁都比较突出，所以他飞行路线上并没有岩石和松树之类可以支撑的东西。但是子都处乱不惊，眼看崖壁上面有一个向外伸出的松枝，但是自己手臂和脚都够不着，他的腰一扭，本来竖着向下掉的身体立刻横了过来，伸手向外一捞，正好捞到那根已经干死的松枝。

他手上一用力，抓紧松枝，上面不动，腰身一下向前游荡过去，划了一个大大的弧圈，身体从下坠变成了上跃。耳听得喀喇一声，松枝断裂，他刚刚飞起来的身体又失去了平衡，但是，这时他已经飞到了距离崖壁很近的地方，找到了借力的地方，脚下连点，人又从下面飞了起来，咔咔连声，子都虽然踩断了好几根松枝，但人还是飞到了那根突出在外的石梁上面。

占到石梁上，子都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他心里很是吃惊，一则是自己没有想到会从崖壁上掉落，自己感觉精力充沛，浑身都是劲头，但是感觉欺骗了自己。二则是自己还能从下面飞上来，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活动过手脚了，四肢很是浊重，而感觉供养欺骗了自己。他最终还是站在了石梁上，虽然做得有些一波三折，有些勉强。

石梁上满是硬冰，由于石梁突出在外，能够被太阳广直接照到，所以上面的积雪白天消融，晚上又结成了冰，所以子都刚站到上面，脚下又是一滑。

子都置身在石梁之上，犹如悬空而立，上面是深邃之青冥，下面是不测之深渊，上下左右空空如也。山风刚烈，吹得崖壁上的小松树轻轻颤动，瑟瑟有声。子都兀立石梁，破旧的衣服被罡风吹得飘起来，左右摇摆，劈啪有声。

因为刚刚洗完澡，子都没有带破天斧，他以掌作斧，在石梁上练起了那套自创的破天斧法。石梁狭窄，刚刚能够容下他的双脚，而且上面满是凸凹不平又光又滑的冰，但是子都提起一口气，身体就像是浮在水面上一样，只轻轻跟石梁接触，迈步坚定而平稳，趋前退后，指上打下，丝毫不受影响。

一套斧法使完，子都意犹未尽，接着又以掌作剑，开始练起了魔教的断金剑法，子都掌出如风，劈出去霍霍有声，他的内力流转非常顺畅，渐觉掌力似剑如刀，一掌挥出，自然撕破空气，发出嘶嘶之声，轻轻一划，石梁周围的松树和灌木一阵摇摆，残留在树梢上的冰雪飞溅起来，落下去，簌簌不停。

一群麻雀从崖壁那边转过来，飞过子都的身边，子都这是恰好练完了断金剑的最后一招，掌上的内力还没有收住，看到一只麻雀距离自己很近，童心大起，向前一滑步，已经扑到了石梁的尽头，伸手向前一抓，手掌距离麻雀还差着一尺多远，眼见麻雀向下一沉，翅膀接连扑腾了几下，马上就要飞走，掌心内力向回已收，那只麻雀竟然又是向下一沉，拼命扑腾着翅膀，就是飞不起来。

子都觉得这种情形很是有趣，于是并没有立刻用内力将那个小麻雀抓到手中，而是利用麻雀的行动，不断调整着自己内力的强弱。平时，他对自身的内力把握自觉比较好，但是分寸拿捏得到底怎么样，却是并没有十分形象准确的感知，现在，这只小麻雀给他提供了这样一个直观的机会。

麻雀在他的手掌上方忽上忽下地扑腾，但是并不能飞走，一开始子都力量把握得不很到位，麻雀忽上忽下，变化的幅度很大。但是，慢慢地，子都力度的运用变得准确无误，变化也变得柔和。麻雀的浮动幅度不再那么大，子都可以根据自己的心意，可以让麻雀停在自己手掌上方的任何位置，要高就高，要低就低，无不遂心如意。

子都认真观察着麻雀的动作，并且将它动作的变化跟自己掌心内力的变化连在一起，感受其中非常微妙的地方。慢慢地他看出了其中的一些道理。他的手掌感受得到麻雀翅膀扇动时发出的风力，他知道鸟儿能够飞起来，完全是靠它的那一双翅膀，翅膀不停地扇动，扇击出的风力如果大于自己身体的重量，那它就可以在空中飞翔。

现在麻雀处在自己掌心内力控制的范围之内，当麻雀扇动翅膀时，子都的手掌在下面发出内力，将手掌和麻雀之间的空气往下一收，麻雀翅膀扇出来便失去了凭借，尽管翅膀击出的力道没有减弱，但是却被子都的内力卸掉了一部分，如果卸掉的力道较大，那么麻雀便向下落，如果卸掉的力道较小，那么麻雀变向上升，如果卸掉的力道恰到好处，那么麻雀便会停滞在空中，徒然用力扇动着翅膀，却是一动不能动，就像是钉在了那里。

再过一会儿，子都不但能够让麻雀任意上下移动，而且能够让它横向移动，欲左则左，欲右则右，接着他便能够让麻雀在他内力可以控制的范围内，随意达到任何他想让它达到的位置。子都运用自己的内力，让麻雀在手掌上方时上时下，忽左忽右，一会儿让平滑飞翔，一会儿旋转回环，一会儿倒翻跟头，这让麻雀更加惊慌，更加费力地煽动着翅膀，但是一切都是徒然，子都能够敏锐地感知它翅膀上的力量，并且迅速调整自己掌心发出的内力，准确消除掉应当消除的力量。

过了好长时间，子都已经能够做到随心所欲，毫厘不爽，而这时，那只麻雀已经精疲力竭了，但它还是在不停地奋力地扇动着翅膀。子都觉得它实在是有些可怜，自己已经将它折腾得够惨了，他想给这只麻雀一点补偿，眼睛闪向周围，想找到一些吃的东西，但是这里地势高寒，草木本来就不多，只有几棵小松树上面还有一些残留的松子。

子都手掌微微用力，小麻雀慢慢落到了他的掌心，子都将它握在手中，飞身一跃，跳到了一棵稍大的搜树上，伸手摘下一颗松子，用力一捏，便将坚硬的外壳捏碎，他将果肉送到麻雀的嘴边，但是麻雀并不张嘴吃，只是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之子都。子都尝试了好多次，就是不能让它开口，后来想，它现在已经被自己吓坏了，最需要的不是松子，而是自由，已经到了春天，山下的雪早已消融，不缺吃的，还是把它放掉的好。

他一张手，那只麻雀特棱棱飞走了，快得像一只飞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