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最公平的决斗

“第二天，云姥山所有的弟子连带没有正式入门的火工道人全都来看这最后一场比赛，另外还有许多正道大门派观礼的师长，大家都知道这是一场非常特殊的比赛，是由云姥山的二代第一人掌门大弟子素女春雪，对阵云姥山尚未正式入门的记名弟子倩如，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讲，这还是一场师徒之间的较量，因为倩如前期的所有功夫都是由春雪代师传授的，因此这场比赛便被赋予了多种意义，涂上了多种色彩。现在倩如不再是大家陌生的字眼，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人人都在谈论她的事情，不管是真的假的。”

“由于跟倩如的特殊关系，天梯山掌门人天机子在比赛前一天亲自赶到云姥山，要亲眼看看倩如的功夫。比赛开始后，倩如先是对春雪执弟子之礼，神色甚是恭敬，但是一旦开始动手，便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立刻全力以赴。这一下跟先前的比赛大不相同，先前比赛，倩如总是后发制人，先取守势，让对方将拿手的本领全都使出来了，然后再施展反击，自己的招数也是限制在跟对方相同的档次上，并不用更高的功夫。人们猜测，跟春雪比赛，倩如当然还会采取同样的办法，一则看不出要变的理由，二则也是对大师姐的尊重。”

“没想到比赛一开始，大家便都发觉自己想错了。倩如在起手礼过去之后，便率先发起了攻击，而且一出手就是《玉女真经》中的拿手本领，攻势极为犀利。大家都不知道两个人学会了云姥山最高的神功，因此大多数人看到倩如的招式之后，都很是惊讶，接着大家又看到大师姐也用同样的招式还击，曾经见过师父展示玉女剑法的少数大弟子知道，原来大师姐和小师妹不知在什么时候学会《玉女真经》。大家不约而同地向师父看去，只见云姥仙姬正定睛看着场内争斗的两个人，脸上满是微笑。”

“原来倩如现在有另外一种心理，她原先之所以采取那种先守后攻的方法，并不是刻意的谦虚和骄傲，在她幼小而天真的心灵里还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她纯粹是出于比赛本身的考虑。因为她一向孤僻独居惯了，很少与人交往，不要说了解对手的功力本领，很多人连名字都叫不上来，更有甚者连一面也没有见过。倩如心里只想着要跟对方在同一个档次上比赛，一边检视自己的功力到底怎么样，她听师父说过，云姥山三大神功到目前为止，除了大师姐还没有一个师姐开始修炼，自己一旦使出这样的功夫，那些师姐们根本不能抵挡，这便失去了公平比赛的意义，而且也无法检视自己以前的功夫水平。”

“所以，倩如便采用了先守后攻的方法，先让师姐们将自己的功夫战士出来，对她们的功夫有了确切的了解之后，然后便在比赛中使出同样的功夫，她认为这样才是公平的比赛。最后这一战不同了，站在她对面的是大师姐春雪，是日日夜夜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人，是传授了自己大部分功夫的人，所以两人之间不存在不了解的情况，大家彼此都是十分熟悉，了如指掌，因此也就不需要先守后攻，先了解再反击这一套，知道原先那些功夫不起作用，一上来便使出了玉女剑法。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全力以赴，不余遗力。”

“倩如是个极其天真单纯的人，从生下来起便是跟父母生活在一个十分荒僻人迹罕至的地方，除了父母，几乎没有见过第三个人，小时候跟她在一起的只有那些昆虫、小鸟之类的，后来跟着师父来到云姥山，又因为特殊的原因，总是一个人独自生活，练功，后来师父让大师姐传授她功夫，又是刻意避开比人的耳目。倩如的秉性本来就是更像父亲，直率纯洁，缺少灵变，再加上这样的生活环境，更是养成了她离群索居的孤僻性格。因此对于人际关系，什么礼尚往来的那一套一点都不懂，所以听到大师姐追问她是不是要全力以赴跟大师姐去比试时，想当然地点了点头。”

“实际上在最后只剩下两个人时，春雪真的有心谦让，想要成全这个亦师妹亦弟子的人，让小师妹一鸣惊人，一飞冲天，因为十几年的时间下来，她对倩如已经怀有一种异常身后的情感，既像是师父，又像是母亲，只要倩如能够快乐幸福，自己吃多大的苦也无所谓，只要倩如能够出名，自己身败名裂也行。但是云姥仙姬对于自己的大弟子可以说非常了解，一看她的脸色，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于是才把二人叫来认真嘱咐了一遍，严厉禁止二人互相谦让，一定要全力以赴，施展自己最高的实力，拿出最强的本领，给大家奉献出一场最精彩的比赛。”

“春雪听了以后心中暗暗吃惊，知道师父看出了自己的心里，不能再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了，她不由得看了倩如一眼，但是倩如没有一点反应，因为她本来就是这样想的，跟师父所说一模一样，觉得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当然一点都不惊讶。两个人从师父那里出来，又问了倩如同样的问题，听了她的回答之后，春雪一点都没有生气，她早就应该料到倩如会这样想这样做，只是因为自己爱之太深，想为她做出的牺牲太多，反而没有觉察到。”

“从一开始，两个人就使出云姥山最厉害的功夫，你来我往，斗在一起，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大家都大为吃惊，春雪乃是掌门大弟子，功夫一向是本门第一，学会云姥山镇山之宝三大神功，那是迟早的事情，大家毫不怀疑，如果某一天看到大师姐练成了《玉女真经》或者是《补天诀》或者是《越女剑》，没有人会吃惊。但是一个默默无闻，到现在仍然只是一个记名弟子，入门不到二十年的小孩子竟然也学会了《玉女真经》，而且看两个人动手的情景，小弟子的功夫比起大师姐来，似乎相去不远。”

“转眼之间，两个人已经过了五十多招，一时间难于分出伯仲。大家看得大开眼界，那些奇招异式层出不穷，威力无比，更增加了对本派武功的信心和向往。一百多招过去之后，倩如渐渐抵挡不住春雪的强大攻势，慢慢地向后退。实际上倩如比春雪早练成《玉女真经》好多年，按理应当比春雪的功力更高，更不用说接下来她还练成了另外两部神功。但是倩如心里自有她的打算，就是在跟大师姐对阵时，因为大师姐只会《玉女真经》，所以自己使用的功夫也只能限于《玉女真经》以下的功夫。”

“但是当她只使用大师姐会的功夫时，两个人之间的优劣之势便有了很大的变化，单就对功夫的理解和认识上来讲，当然是倩如后来居上，更加深刻和独到，但是既然春雪也学会了《玉女真经》，那么这时决定两人威力高低的因素，就成了功力和经验，在这一方面，倩如跟春雪的差距正可以说是天差地远，天壤之别，而悟性带来的优势尚不足以抵消春雪七八十年的修炼优势，因此，在一百招之后，倩如便渐渐抵挡不住春雪的攻势，开始慢慢后退。”

“倩如奋力抵抗，但是仍然抵挡不住大师姐的强大攻势，不得已不停地后退，在擂台上面慢慢转圈，一边在心里想着解决的办法，直到此时，她仍然不想用《补天诀》或者《越女剑》上的功夫，而她又不是一个机变之人，一时之间并没有想到一个良策，只能一步步后退。春雪见倩如的招式跟自己一样，但是使出的时间和方式却明显跟自己不同，相比之下，还是倩如的处理更好，但是她的功力还太稚嫩，不足以跟自己抗衡，所以还是自己比较占优势。”

“但是春雪雅不愿落得一个这样的结果，但是师父昨天晚上已经将事情说得很明白，而且春雪自己也想明白了，如果不是凭着实力赢或者输，都是对对方的不敬，也是对台上台下这些观战的外门师长和本派弟子的不敬。春雪见倩如斗来斗去用的都是跟自己同样的功夫，联想到以前她的比赛，知道她不想沾任何人的便宜，一定要用对方学过的功夫比赛，以示公平。”

“春雪现在就盼着倩如使出自己不会的两大神功，一方面这并不像倩如自己认为的那样，违背公平原则，师父在传授功夫的时候，并没有心存偏私，而是根据个人本身的特质和悟性，量才而教，就如自己现在已经学会了《玉女真经》，而许多跟自己同时入门的师妹到现在还在中等水平的武功上纠缠不休。既然公平的比赛就是使出自己全部真实的本领，那么有能力不用，那又有什么公平可言，跟自己当初推让的想法又有什么区别呢？”

“再说，春雪自己也想见识一下自己还不能修炼的神功，看看到底有多大的威力，想到这里，她继续慢慢向倩如施加压力，等到两个人转到了远离大家的一边时，春雪抓住时机低声对倩如道‘用上你新学的功夫，不然就是有意谦让，我就要退出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