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大战前夜

子都在窗外听到两位师叔的声音，甚是惊喜，而且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大师伯翔鹤也在，只不知五师叔扶鸾到了没有。看来大家在危难之际，都赶回来了，正所谓兄弟阋于墙，共御于家邦。只要师父他们五位是兄妹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虽然未必能赢得了天梯山，但是如果天梯山不是倾巢出动，要灭掉落翮山恐怕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哩，想到这里不由得信心大增。

只听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四师兄不要太过激动了，大师兄已经说明这只是他提供的一个选择而已，并没有说一定要这样做，大家好好头论，不要因为意见分歧，在没有跟敌人动手之前，自己先乱了阵脚，起了纷争，有话好好说嘛。”却是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听她的称呼，果然是五师叔扶鸾。

现在五大弟子都返回山中，这对于落翮山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五大弟子五十年的时间，都在各自发展着只能的力量，这比他们都在一个山上要好的多，大家天各一方，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发展，各自吸收了很多弟子，分散开看不出什么来，但是一旦汇聚在一起，声势果然壮大了很多。

只听师父道：“天梯山的人并不知道各位师兄妹返回本山，这是我们的优势，他们以为这山上只有我这一支，所以，我们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全胜不敢说，却也未必就会败在他们的手里。”

大师伯翔鹤道：“二师弟说得有理，我们突然出现，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当然会占有一定的优势，但是，就怕对方在周围布下眼线，将我们的行踪都看到，他们及时从天梯山再调来援军，事情可就复杂多了”

怒鹏道：“那又怎么样？难道敌人打到山门，我就做缩头乌龟？”

五师叔扶鸾道：“现在不是做意气之争的时候，现在关系到落翮山的生死存亡，所以大家一定有一个通盘考虑。”

四师叔鸣凤道：“不如这样，我们做两手准备，先按照二师兄的办法，上去跟他们拼一下，如果战胜了当然好，万一战败，大家要有一个退路，可以安全撤走。”

怒鹏气呼呼道：“只怕一旦有了退路，就没有必胜的勇气。”

其他几个人都附和鸣凤，怒鹏也没有办法，只得同意，接着大家一起商量迎敌和退走的办法。他们这时虽然都降低了声音，但是子都用上内力，仍然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只听得他们商量说，明天天亮以前，大、三、四、五四个支脉提前在鹰愁涧附近埋伏好，等到天亮以后，怒鹏带领门下弟子赶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再突然显身，光明正大地跟对方对阵。各人只带门下的大弟子，其他弟子在大家赴约走了之后，便一起转移到撤退的地点，派人在远处瞭望，一旦发现情况危机，便立刻先行撤走，不用等这边的人。

对阵的地方鹰愁涧，上面危峰刺天，下面深谷无底，端的是非常的险要，万一形势不如预期，大家可以先向涧底飞落，涧中常年云雾不断，不是本地人，不熟悉下面的地形，要想追赶上本派弟子非常难，大家沿着谷底向南边撤退，山涧的尽头是一个大山洞，贯通整个山腰，倒时候有功夫最好的大师兄翔鹤和二师兄怒鹏断后，掩护大家撤走，天梯山的人绝对追赶不上。

计划一旦定下来，气氛便显得轻松了许多，屋里的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具体的细节。子都了解了大家的作战计划，别的就不想再听下去，他刚转过身要走，忽听一个人道：“可惜，飞来石中秘籍被王子都这小子给拿走了，不然的话，咱们一起参悟一下，说不定可以学到一门简捷的功夫，打败天梯山。”

子都听有人说到自己，便停下来倾听。只听五师叔鸣凤道：“且不说这么短的时间，我们未必能从中学到什么功夫，就是真的学到了，恐怕也很难像你说的能打败天梯山。”

青雕道：“怎么不能，你又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秘笈？要是里面真的藏着大溟神剑的剑谱”

扶鸾道：“那又怎么样？那种神奇的功夫岂是我们这些人在短时间内可以练就的？再说了，师父他老人家当年多大的本领，最终也没能保住几位师兄的性命。”

怒鹏道：“当初有北辰宫的神座暗中帮忙，不然就凭天梯山的那些人绝对不是师父的对手。”

大师伯翔鹤道：“到底有没有北辰宫的神座在暗中主持，谁也说不准，当时的情形大家都看到了，天梯山的七星阵将师父困住，师父冲不出七星阵，但是他们也同样奈何不了师父，如果不是我们这些做弟子的先败下阵来，扰乱了师父的心神，鹿死谁手还很难说哩。”

鸣凤道：“现在不是讨论过去事情的问题，咱们现在面临着明天的决战，所以还是把心思放在眼前的这场战斗上。以我看，秘笈对眼前事也没有任何帮助，还是留到以后再谈吧。”

青雕道：“我只是说王子都这小子的为人很让人不放心，秘笈被他拿走，只怕一去不复返。”

怒鹏哼了一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子都也是落翮山的弟子，他拿走秘笈有什么不让你放心的，难道只有你拿在手里才放心？”

青雕道：“那为什么他从石中出来之后，到现在都快一个月了，怎么一直没有露面，一定是在擅自修炼师父的秘笈。”

怒鹏道：“那又怎么样？”

鸣凤道：“两位师兄稍安勿躁，这些事情留到以后再说，我们还是具体商量一下明天的这一战。”接下来，大家的话题终于转到了明天的对决上面。子都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便进去，因为有些人以为自己拿走了飞来石中的秘笈，即便自己对他们讲出实情，他们也不会相信，反而会再起争端，影响了明天的战斗，不如暂时避开为好。他想还是小找个地方休息片刻，然后好好练功，到天亮时去跟大家会合，共同对付天梯山。

想到这里，子都转身悄悄飞离天羽宫，稍微犹豫了一下，改变方向向着洗魂崖那边飞去。到了洗魂崖，他落在崖壁前的那块大石头上，盘膝坐好，但是他的心情很难安静下来，先是倩姐被一个神秘人物救走，到现在没有消息，不知道那个白衣人是谁，倩姐为什么会跟他走，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这毕竟不能让子都放心。

另外自己答应跟着蒙面女子前往云姥山，却不知道到了山上会是一个什么结果，蒙面女子的目的当然是用自己做人质，迫使倩姐自己赶到云姥山去，却不知道倩姐会不会上当，最好倩姐不要理会，然后自己在那里呆够一段时间就可以堂而皇之的离开了。

再有就是眼前的这场决斗，落翮山很明显处于劣势，但是自己能够帮上的忙却是很有限，自己甚至都不能提前跟大家会合，不仅那些师叔师伯对自己不信任，甚至连自己的师父和师兄们也都不再信任自己，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刚刚从飞来石中出来，回到天羽宫，方岩对自己说话时，表情非常的奇怪，一再地阻止自己去找师父。刚才师父替自己说话，主要是因为三师叔先指责自己私吞秘笈。

最后还是默弹了两边《清商曲》，才帮助子都平静下心态，他将归藏洞的功夫，羊角峰的功夫，乃至刚刚才学会的呗叶天书中的功夫一一修炼了一遍，东方的天空已经微微发亮了，他想，这时那些师伯师叔和他们门下的师兄们已经在鹰愁涧里埋伏好了，而师父他们还没有出发，这时正好是自己行动的时候。于是便飞身升在空中，吵着西边鹰愁涧方向飞去。

现在天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天空已经变得相当明亮，除了启明星还在一下一下费力地闪烁之外，其他的星星早就不见了踪影。子都现在正飞翔在光明与黑暗的分界线上，似乎自己也被分成了明暗的两部分。他心里一动，觉得这种情形正好跟自己目前的处境相似，他现在差不多可以说是大庙不收小庙不留，正教的人将他看作最危险的敌人，而邪道的人也并没有把他当作自己人，魔教的幽魂也跟他结下了难解的仇怨，无论是归藏洞，落翮山，甚至是他就要去的云姥山，几乎所有的人都将自己当作对手，而不是朋友。

这就是子都目前极其尴尬的境界，然而他并不能摆脱这一切，他曾经有过疑惑，有过徘徊，而且一直以来，子都对于自己所面临的如此错综复杂的正邪之争感到很难应付，他缺少必要的经验，但是却过早地卷入了争斗的漩涡之中，而且始终处在旋窝的正中心。他只能凭借自己的直觉愤然向前，至于这条路是走向天堂还是走向地狱，他自己也不清楚，他不懂得那些纷繁芜杂的种种价值标准，只能听从来自内心的召唤，子都一直都在疑惑，感到无所适从，但是却从来都没有停止过脚步。

鹰愁涧就在眼前，那实际上是由两座大山对峙而形成的大山谷，此时尚在朝雾的包裹之中，迷蒙模糊，显得神秘而恐怖。子都不知道前面是不是已经有人在那里，他降低自己的飞行高度，紧擦着树梢先前飞行，忽听前面树林中一人低喝道：“想活命，就给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