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亦敌亦友

在赶到鹰愁涧的山脚下时，子都被一个老太太模样的蒙面人拦住，两个人简单地交了两下手，各自感到心惊，后来子都终于听出这人就是昨天晚上在麒麟山用树枝袭击自己的人，也就是要带自己上云姥山的那个小姑娘。没想到这次她还是为了子都才来这里的。

子都问道：“找我干什么？怕我跑了？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遵守诺言的。”

练霓裳道：“放心？我怎么能放心？要是你死了怎么办？”

这一句话把子都问了一个哑口无言。是呀，要是我死了怎么办？子都一直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许他没有想到过自己也会死，也许他认为自己有能力保护自己，他没有将这个当作一个问题，但是现在经练霓裳一说，他突然变得极不自信，毕竟他面对的是整个修真界的第一大门派，天梯山高手如云，自己最多可以跟七星中的星河打成平手，更不用说三子。自己跟人动手一向知战不知逃，知进不知退，说不定真的如她所说，会战死在这里哩。

练霓裳见子都不说话，便道：“我就知道你会傻乎乎地跑到这里来送死，所以昨天没有告诉你，你走以后我很不放心，你回到落翮山还是会知道的。虽然落翮山的人对你很不好，他们都把自己的霉运推在你的身上，但是你这个人说不定还是会跟着他们一起去送死，没想到果然被我猜对了。”

子都听她一嘴一个死，就像自己已经成了必死之人，心中很是不爽，道：“那又怎么样？”

练霓裳道：“你要是死了，那我怎么办？”说了这句话，她忽然觉得不对头，赶紧住口，幸好子都没有听出来。赶紧改口道：“要是你死了，我就是干赔，所以我一早便到这里来，果然将你给拦住了。”

子都道：“你放心，我没有那么容易死的。”

练霓裳道：“这个我跟你的意见完全一致，没有什么可争论的。不过，要是你被天梯山抓走了，那结果同样糟糕。”

子都没有吭声。

练霓裳道：“天梯山的人可不会让你死的，你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子都道：“你说的是飞来石中的秘笈？”

练霓裳道：“不错，他们会让你生不如死，直到你将秘笈交给他们为止。云姥山跟天梯山关系一向交好，要是被别的门派抓走，我还可以想办法将你救出来。”

子都道：“秘笈又不是他们的，凭什么要给他们。”

练霓裳看着子都，好一会儿才道：“这个你可以去问他们，但是，我保证你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你要看清楚，这是修真世界，不管大家嘴里说得多么动听，弱肉强食才是真正通行的法则。”

子都知道练霓裳说的是事情，他不想接受这种法则，但是这种法则太强大了，不是他凭自己的能力所能抵挡得了的。

练霓裳见子都不说话，便道：“所以，我不允许你去参加两派的争斗，明知道没有希望，还去做无谓的牺牲，这是傻子的行为。”

子都道：“我就是傻子，我一定要去。”

练霓裳道：“你们又把握能打得赢？”

子都不吭声，

练霓裳接着道：“我知道你们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你的几位师伯师叔暗中赶回落翮山，前来助阵，你们想要打天梯山一个措手不及，对不对？可惜的是，你们的行踪都没有逃过对方的眼睛，早在一个多月以前，天梯山已经在方圆一百里之内全都布满了眼线，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想来昨天晚上你也看到了，麒麟山上全都是天梯山的人，他们可以说是倾巢出动，无论你们使出什么样的花招，都不会讨得了好去的。”

子都听了练霓裳的话，一时愣在了那里，他有一种绝望的感觉，天梯山谋定而后动，果然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给落翮山留。

练霓裳道：“怎么样？还想再去试试运气吗？”

子都点点头，道：“是，我还是想去。”

这下轮到练霓裳无语了。这小子到底是打得什么主意，明知道前去只有送死，但他还是照去不误，真弄不明白，他是真的不怕死，还是真的脑子不开窍。她有些生气，道：“那你答应我的事怎么办？”

子都道：“只有对不住了。”

练霓裳道：“要是我不答应呢？”

子都道：“那我就硬闯。”

练霓裳冷冷道：“你自信能够闯过我这一关？”

子都摇摇头道：“闯不过去。”等了一下，道：“闯不过去也要闯，既然一定要死，死在哪里也是一样。”

练霓裳大声道：“你”只说了一个你字不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她这时心乱如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隐隐觉得自己阻止子都前去参战，似乎不完全是要留着他将来诱引倩如上云姥山，还有别的原因，但是她自己在极力的避免想这个问题，她不愿，甚至不敢面对它。

子都看不到练霓裳的脸色，不知道她现在都快被自己急疯了。过了一会儿，见练霓裳不说话，以为她不再拦自己，便道：“那我去了。”便绕过练霓裳，向前走去。

走出去有二十来步，忽听身后一声厉喝：“站住。”

子都转过身来，只见练霓裳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转过身来，远远的看去，似乎她的肩头在微微颤抖。子都道：“你要怎样？”

练霓裳先没有答话，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回答，过了一会儿，她低声道：“你只知道送死，却不知道想个办法去帮他们逃走。”

子都乍听之下没有明白，想了一下，忽然颤声道：“你有办法救他们？”

练霓裳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了他们？”

子都一听她果然有办法，不由得惊喜交加，他赶紧跑回来，一伸手抓住了练霓裳的胳膊，连声道：“什么办法？快说，什么办法？”

练霓裳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巧妙的办法，就是伺机而动，在关键时刻出手，帮助你的师父师姐逃走。”她故意只说师父师姐，而没有说师兄弟，因为她早就听说了子都的那些痴情故事，但是子都听她说师姐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异的表情，练霓裳注意到这一点，心中有些失望，但同时似乎还有些高兴。

子都道：“怎么做，你对我说。”他的手一直抓着练霓裳的胳膊没有松开，而练霓裳也没有甩开他的手。

练霓裳道：“天梯山太过强大，你师父，再加上那些师叔师伯，也还是相差甚远，即使再加上你，再加上我，也一样没有用所以，我想，我们最好是”

子都反应比较慢，直到这时才突然明白练霓裳的意思，惊道：“我们，你是说你和我？你要帮助我救落翮山？”

练霓裳道：“如果我不帮你，那你就不能兑现你的诺言跟我走。”

子都听她没有否认，高兴得心花怒放，道：“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那我们该怎么办？”

练霓裳道：“我想你们一定不只是有个取胜的方案，正常情况下，跟天梯山对敌，都应该有个逃走的方案。他们是怎么对你说的。”

子都脸一红，嗫嚅道：“他们没有对我说。”等了一下，虽然很难为情，但是他还是接着道：“是我偷听来的。”

练霓裳道：“我明白了，你听到消息，便不顾性命跑来为落翮山助拳，没想到人家并没有承你的情，还是把你当作一个不祥之人，拒绝了你的忠心。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子都道：“虽然他们大多数人，大多数时间都对我不好，但是里面也有我的朋友，山上也曾有过我的快乐时光，无论如何，我在山上学到了很多，得到了很多，现在他们有了危难，我不会因为他们现在对我有偏见就忘记了过去，我不会坐视不管的。”

练霓裳看着子都，想要看透这个人，不知道自己是该崇敬他，还是应该蔑视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练霓裳在面对子都这个只是见过两面的人时，心里总会有一种十分古怪的感情，说不清是爱还是恨，还是一种别的什么东西，它不是很清晰，但是非常强烈，以至于练霓裳要逃避，稍微不注意，就会做出让自己都感到吃惊的事来，就像刚才她说的话，采取的决定，都是在她说出和做出之后自己才意识到。

练霓裳道：“好了，你现在将他们的计划说给我。”

子都当下将自己在天羽宫师父窗户外面听到的计划详细说了一遍，然后直愣愣地看着练霓裳，等着她说出办法。

练霓裳道：“这个办法很好，一定不是你师父想出来的，”

子都道：“你怎么知道？”

练霓裳笑了笑道：“因为因为他的样子最像一个人。”

子都道：“像谁？”

练霓裳又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子都似乎听明白了练霓裳的意思，她是说师父跟自己一样，是个不知变通的倔强的人。子都并不生气，他平时听惯了人们对自己的冷嘲热讽，练霓裳的话只是小菜一碟，何况这只是一个善意的玩笑，她马上就要帮助自己去救那些并不信任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