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朱子聪来说，这一个半小时简直就是人间炼狱一样的难熬。人家王开可不会顾及形象的问题大杯喝酒、大块吃肉的，他却还得装出一付斯文的样子来小口抿着酒，优雅地用刀叉分割着那美味的鹅肝，人家两手互换在一口一个，他一口只能吃一小口。楚嫣然和陈婉如早就酒足饭饱了，姐妹俩个坐到了一起小声说着贴已的话不时娇笑几声。
“嗝……”王开终于打了一个饱嗝：“看来今天中午的饭没吃就对了，这么好的美味是头一次吃到，真是借朱公子的光了开开洋荤。来，朱公子，为了你的慷慨我再敬你一杯，祝你早日升官发财。”说完一扬脖一杯红酒又下肚了。
“王经理太客气了。”朱子聪强忍着把手里的刀叉给管住了，否则依他的想法早就把那两件冷兵器丸到他王某人的身上了。
就在这时那名外国女伺者又往上端菜，王开拉住她的手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那名女伺者红着脸浅笑着，不时瞟了对面朱子聪一眼。朱子聪看见女伺者冲着他笑，还以为女伺者对他有意思，连忙大方地从包里拿出两张大红边给了那名女伺者当小费。
待到朱子聪明看到那张账单时，就好比是如一柄利剑刺中了他的心脏一样，脸色苍白手都开始颤抖了。这哪里是一张账单，分别就是黄世仁给杨白劳的一张催命符一样。看着还在陆续往上端的各种佳肴，他正在犹豫考虑是否要打包回去。尤其是那如金子般珍贵的鱼子酱，都能赶得上普通一家人一年的花销了，这么扔了太可惜，那我也太败家了。忙着把信用卡扔给了女伺者，匆忙地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时这才发现，王开正指挥着女伺者把那些没有吃过的菜肴装到保温餐盒里，看见朱子聪回来忙笑着对他说：“朱公子别见笑啊，我是个土老帽，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些东西我也是第一次吃着，可是我的家人还没吃过。您是开着保时捷跑车的大款，不会和我计较这些吧！至于这两瓶酒那更是太可惜了，刚开还没喝呐！这样，我带回家去慢慢地品尝，我端起酒杯时，就会想起我们敬爱的朱公子。”
咣，朱子聪只觉得胸口如遭铁锤重击一样，差点喷出来一口血来。但当着楚嫣然的面儿也不能发作，只好干笑着说：“没关系，浪费总是不好的，小的时候就知道‘粒粒皆辛苦’的道理，王经理只要不嫌弃尽管拿吧！”看着王开喜滋滋地把那些东西打包好了，恨不得一把抢过来大喊一声：“你这个强盗。”
本来想着吃完饭了找个机会和楚嫣然单独待一会儿也不算亏时，楚嫣然却拉着陈婉如的手钻进了王开的迈腾里。王开的车停在朱子聪的面前打开了车窗：“今天多谢朱公子的热情款待，下次，下次我们再一起吃啊，拜拜了。”说完一缕轻烟后汽车就只能看见尾灯了。
“呼……”不知怎么了朱子聪长出了一口气：“下次一起……什么，还想有下次？”哎哟，今天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楚嫣然没个好脸也就罢了，她就这样。可至少那个陈婉如也应该留给自己吧，那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一个大美人啊！
“开心，你就损吧你！”陈婉如和楚嫣然一上车就不停地笑，陈婉如更是使劲地擂了他一拳：“有点儿过了啊，你没看见朱子聪的脸啊，都快绿了。”说完不住又笑了起来。
“对于某些人来说，就得这么对付他，要让他有记性，知道疼，这样他才能印象深刻。哎，我这可是帮他啊，这叫痛苦疗法，目前最先进的治疗泡妞综合症的良方。”王开熟练地开着车不忘回着话。
“还痛苦疗法，还泡妞综合症，想吃顿霸王餐就说呗，还整出这么多名堂来。”楚嫣然不屑地呲了他一句：“别太过分了啊，他怎么说也是同事，再说了他家里的关系还是挺硬的，赶明儿个找个时间回请一下安慰一下人家受伤的心灵。”说完自己也不住笑了起来。估计今天可能让朱子聪伤筋动骨了，可能至少一段时间不能再打扰她了。
“楚总教训的极是。”王开连忙点头答应下来：“我也这么想的，我已经有了打算，明天就回请朱公子一次，地方也定了，咱们公司对面的鳝鱼面那可是鼎鼎有名的，面条筋斗而且汤料十足，小菜也特别入味，就这么定了。”
“扑哧……”陈婉如本来想说话却被他的这一句给咽了个够呛，咳嗽了几声才缓过劲来：“那你得请多少顿他朱公子才能吃回来啊！”
“陈经理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请客最重要的情义而不是饭菜的贵贱。”王开继续他的歪理。
“不要脸。”楚嫣然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楚总还真说对了，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吃个够。”王开嘴上说着话脚下可没闲着，迈腾在钢铁洪流里如一条游鱼一样钻来钻去。
“开心，你知道楚总家住哪儿吗？”陈婉如看见王开根本就没问楚嫣然的家庭住址只管开，不由得暗自起疑。
“当然……”王开心中一惊，怎么把这个茬儿给忘了，不过他反应还是挺快的：“……不知道了。不过楚总是个富人，咱们市的富人不都住在香杨街那一带嘛，往那个方向估计不会错的。”
“没错，香杨街18号。”楚嫣然也敏锐地发现了问题，连忙为王开遮掩起来。
“怎么样，我的智商，如果减掉50的话，估计勉强还能算是优秀。”王开开始自吹自擂了。
“瞎猫。”陈婉如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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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咣……，刚躺在床上回想这几天事情的王开忽然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陈婉如穿着一身睡衣站在门口：“那些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反正没什么事儿吃几口算是宵夜吧！”
“嗯……，那好吧！”王开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依了她。两人到了陈婉如的房间里，王开把一瓶红酒打开，每人倒了一杯面对面坐在沙发上。这回他没有胡乱地往下灌，反而也是优雅地一摇二闻三品四回的，很有些绅士风度。
“这回怎么不当啤酒喝了？”陈婉如眼睛有些迷离，仿佛眼前的这个男人实在无法和西餐厅中的那个王开重叠在一起，那分明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一样。
“那是故意气那个自以为是的猪的。”王开笑了一下：“敢对我的美女上司有邪念，我不收拾他一下怎么能看出我对领导的忠心来。”王开的话很有艺术，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定义成了上司和下属之间的关系。
“对我有邪念有什么不对吗？”陈婉如抿了一口酒：“这男欢女爱的本是人之常情，男人追求自己喜欢的女人有错吗？”
“那当然没错。”王开撇了一下嘴：“我只是不想让鲜花插地那啥上而已。”
“那你对我有邪念没有？”陈婉如酒意上涌，身体往前倾，睡衣斜襟开起处把个大部分雪白的胸脯展露出来，眼睛里是笑非笑地观察着王开的反应。
“那是当然了。”王开心里一惊，但表面上依然还是那付平静的表情：“陈经理那可算得上是貌美如花、人间极品，只要男人的身体和心理没什么毛病，谁不把您当成自己的梦中情人啊！”
“你真的这么看？”陈婉如站起身来，坐到了王开的身边：“ 我真的如你所说这么好看？”
“是……”王开忽然觉得有些亚力山大。自己流连花丛从来没有过今天的感觉，旁边不是那些熟女少妇，而是明显带着一股处子体香的妙龄女人。他曾经有过这种经历，对身边人的体香也记忆深刻无法忘怀，可那些都已经随风而去了，只留下心中那隐隐的痛。他害怕、他不敢再去承受那份浓浓的爱意，他已经没有这个信心和勇气了，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要逃避。
“开心，看着我。”看来今天陈婉如借着酒劲儿想把自己心里事说开来了。她强行扳过王开侧过去的身体，眼睛正视着他的眼睛：“说，为什么不喜欢我？”
“没有的事儿……”王开的眼睛开始飘忽起来，他不敢看着她那双如泉水般清澈的大眼睛。
“是我不够漂亮？”陈婉如咬着牙。
“不是，要说陈经理不漂亮，我跟他……”王开嘴里嘟囔着。
“还叫我陈经理？”陈婉如觉得心里一沉，他这么说明显是在撇清关系。
“陈姐。”王开连忙改口。
“是不是因为我比你大一岁？”陈婉如的眼睛里开始充满了泪水。
“谁说的，咱们俩站在一起人家还以为你是我侄女呐！”王开连忙开始哄陈婉如，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那泪花。
“那你到底是……”陈婉如开始哽咽起来。本来她今天鼓足了勇气，想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她不想再猜来猜去了，干脆来个打开天窗说亮话。可看见王开的态度她知道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要发生了，她的心就好像是被人狠狠地纠了一下的那么疼。
“陈姐。”王开看到陈婉如眼泪流出来了登时就手足无措了，从茶几上拿起纸巾想给陈婉如擦眼泪，却被陈婉如一手给挡开了，那只手停在半空很是尴尬。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不想害了你。”王开停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和我在一起的女人都没有得到好的归宿，我不能再害人了，我没这个资格。”
陈婉如停下了流泪，静静地听着他的下文。
“你也能看出来，我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王开叹了一口气：“和我上过床的女人有多少我自己都数不过来，至于她们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那只是简单的肉体欢娱，一结束就什么都结束了，你会选择这样一个人来当自己的男朋友吗？”
“……”陈婉如没有回答他，只是眼泪又无声地流了下来。
“要说她们只能算是我人生中的匆匆过客，那么曾经有的两次真诚的感情却都无疾而终了。一个被人以我的生命相要挟困在家族里不让出来郁郁寡欢。一个更是凄惨死于非命。我不信什么宗教，但我信命，在我的人生里应该没有什么真爱，我不配，有自己心爱的女人却不能厮守在一起，反而害得她们没有好的归宿，我算什么男人。”王开看着依然在流泪的陈婉如：“能得到你的青睐是我的荣幸，这里没有任何的世俗东西在里面，那我更不能接受了，因为我没有能力去承载不份本不应该属于我的爱。”
“能告诉我你和她们之间的故事吗？”陈婉如平静地对王开说。
“别难为我，只要想到她们我的心里就疼，疼得痛入骨髓。那个伤疤还没有完全愈合，我不想让血淋淋的噩梦再次重演了。”
“你说得对，这都是命啊！”陈婉如长叹了一声，把自己的头靠在王开的肩膀上，两手轻轻地搂着他的身体：“你太小瞧女人的直觉了。也许第一次我们的见面并不愉快，但经过了许多的事后我才发现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表面是嘻嘻哈哈的是个开心果，可是你的内心是极其痛苦的，你根本就是在逃避，逃避以往的经历对你的伤害。”
“……”王开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开心，你还年轻今后的日子还长得呐，不能活在以前的世界里把自己给封闭起来，你需要抛开某些沉重的过去，相信明天的生活依然是美好的。”这时她起身扳过王开的脸：“不管你以前怎么样，我今后想一直陪着你。”
“……”王开的脑袋陷入了死机状态，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甚至觉得眼前的这一切是在梦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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