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有惊无险(上)
次日一早,即为三日之约的当天。花小兰同花鱼母子俩早早过来替他们顾家,筱叶则与花大雷装的满满一马车的货物,摸黑赶夜路。
马车比往日沉重许多,大黄驼起来亦有些吃力,花大雷心疼的不得了,宁愿自己下来小跑,在后头推着。
车厢里是没地儿坐了,筱叶坐在花大雷的位置,皱眉,“这般速度,估摸着要晚上才能到呢。”
花大雷咬牙,狠心地跳上车,赶着大黄跑了段路。大黄已是气喘吁吁,疲惫不堪。
“小叶......歇歇吧?”花大雷抚着大黄的颈脖,心亦随着它的粗喘一揪一揪的。
筱叶闭了眼,硬起了心肠,“不成,一百步走了九十九岁,我不能输在最后一步。”
花大雷阴沉着脸,全身僵硬着,但扬着马鞭的手。在颤动着。
筱叶受不了良心 谴责,按住他的手,撇开脸,低低地道:“歇一会吧?”
就这样,走走停停,天色已放亮,却没有走到平常四分之一的路程。
花大雷卸了马,大黄低头在不远处吃草,他则在一旁替它按摩,很温柔的那种。
“会累死你的......”花大雷抚着马背,看着它,眼里满是心疼。
筱叶突然便颓废了,仰天躺在草地上,摊开手脚,从未有过的疲惫袭上心头。好累,不想继续了......
大黄吃饱了草,花大雷狠着心又将它套好,低头看她,“走吧......”
筱叶懒懒地,身形未动。
“走吧......”花大雷轻叹。
筱叶翻身站起,定定地道:“再卸下三分之一的竹垫子,大黄就能拖的动了。”
“卸在这里?”花大雷左右为难。
“嗯,快些搬下来。”筱叶挽起袖子,跳上马车,搬一垒,花大雷则在车下接过来。
“在马车后当道摆,便是要堵了道。”筱叶吩咐道。一垒垒地搬这重实的竹垫子,汗流夹背,浑身酸痛而不自知。
卸了小半车的货,赌了一整条道。
“成了。”筱叶拍去手上的灰,从路边捡了两块尖石头,指着货堆旁的空地,吩咐道:“大雷,在这空地上写几个字,要写大点。”
花大雷接过石头,在空地上用力地划着,“一并运来,叶留。”
筱叶担心那头他们看不见,风风火火地在竹垫堆四周围划了个圈,一并留着字。犹豫一番,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找了根较粗的树枝,‘嘶啦’一声响撕下一小截裙子,将这花布长绑在树枝上,尔后插在竹垫子中央。
“这样就好了。”筱叶搓着两手,退远些望了望,花布条似面旗帜般随风而动。很......显眼!
“可是你......”花大雷指着她的残破的裙子,斜斜地被撕去了一条,露出小巧白晳的腿踝。
“不碍,快赶路吧。”筱叶跳上车。连小腿都没露,有啥不好意思的。
花大雷便也不多言语,跳上车,轻扬起马鞭。
大黄吃饱了草,又休息了一会,负重又少了三分之一,便也能奔跑起来。
幸亏出门的早,一路算是有惊无险,于晌午前赶至镇上。
马车在喜来登酒楼一侧停下,筱叶跳下马车,舒展开发酸的四肢,又揉揉冻的有些发青的脚踝,朝花大雷勉强一笑,“我上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花大雷直勾勾地盯着她,纠结地道:“要不,先去买条裙子?”
“来不及了。”筱叶转身便上了楼。她并不觉得有何不妥,想当初,吊带、超短裙也穿过,不就是露了脚踝么?
筱叶进了大堂,在里头晃悠一圈,上次那个领路之人不知又从哪冒出来,引领着筱叶上了三楼。
他MS无意地瞥见筱叶随着上楼的动作而微露出的一小段洁白如玉光滑的小腿,脸上顿时有些不自然。
筱叶一颗心有些七 上八下 ,这白大东家会让她这么糊弄着过关么?
照例是柳管家开的门,那只妖孽妩媚的大眼触及筱叶的裙子。当即脸就绿了,愠怒道:“你掉沟里了?”
“掉沟里头会这样么?”筱叶对他莫名的就没好气,不着痕迹地将裙子往下扯了些,期望能盖住那要命的脚踝。
“好了,别再往下扯了。”柳管家那比女人还丰润娇艳的红唇微微上扬,冷嗤道:“我对你,没兴趣。”
筱叶如被雷劈中,一张脸窘迫的看不出颜色,咬牙切齿狠狠道:“你脱光了摆我面前,我对你,更没半点兴趣!”
“是么?”柳管家白晳修长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衣带,一副宽衣解带的模样,冷笑道:“不若,我脱光了让你看看?”
“你脱呀,你脱,我便敢看!”筱叶双臂环于胸前,冷冷地傲视他。
“****!”柳管家原本解衣的手,立时捂紧了胸前的衣襟。
筱叶冷笑,“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柳管家冷哼,“出去等,东家还在休息?”
筱叶探头瞄了瞄珠帘后隐隐的人影,讪讪地压低了声音。“那......你等会叫我啊。”
“知道了。”柳管家不耐烦地把她往外轰。
“飘飘......”珠帘后突然想起一声虚弱的呻呤。
噫......全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若不是知晓里头睡的是个白发老者,还是个病秧子,真的得往歪处想了。
柳管家也不记得轰她了,几个箭步,敏捷地冲地房内。
珠帘‘哗啦’一阵响,缓缓落下前,筱叶对上了一双幽暗似深潭的黑眸。里间卧榻上坐起的人影,忽然间颓然倒下......
“白,你怎么啦?”柳管家惊叫,手脚忙乱地去扶他。
筱叶瞥见里头一阵慌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纠结地拧着衣襟傻站着。
“喂,蠢女人,还不过来帮忙!”柳管家扶住白大东家,朝她怒吼,一张俊脸早已扭曲的变形。
筱叶再也无顾忌,撩开珠帘奔进去,入眼处一片血红,当即便晕傻了。
被面上是一朵一朵艳丽的红,她傻傻地看着那位白发老者嘴角流下鲜红的血渍。他他他,在吐血?
他蓦然睁大眼,眼神茫然而又迷离,定定地望着她,唇边忽然便绽放出一朵凄迷的笑容。
“还傻愣着干什么!”柳管家手忙脚乱地去给他擦血渍,“过来扶住他。”
“呃,好......”筱叶奔上前去,坐在卧榻一侧,从柳管家手中接过那名白发老者。入手处,却是柔软而有韧性的触感?呃,这不该是老人的身子?
该不是个女人还糊弄她吧?筱叶想也不想,一手便探上他的胸前,微微用力......呃......没有胸部!
冏,还真是个男人!
“喂,色女人,不准吃白的豆腐!”柳管家一把打掉她搁在白大东家胸口的手。
筱叶的脸色蓦然通红,死鸭子嘴硬,叫道:“我干嘛要吃这么老的豆腐!还是你这块嫩豆腐,比较可口!”
柳管家望着她那似狼般闪着莹绿的眼眸,全身不禁颤抖着。赶忙转过身,从抽屉中翻出了颗药丸,不由分说塞入白大东家紧闭的双唇中。
不知是什么神奇的药,只见白大东家不一会,便幽幽醒转。
“白,感觉好受了些么?”柳管家一边麻利地给他抽掉满是血迹的被子,又换****新丝被。
“无须折腾了,飘飘......”白大东家猛咳了一阵,颓然落下手,苦笑道:“我......大限已至。”
“白......”柳管家泪水顿时飚出。胡乱地抹了一把,转头狠狠地刮了筱叶一眼,咬牙切齿道:“为这么一个女人,值得么!”
筱叶瞪他,你的情郎吐血,关俺啥事?
白大东家闭目,不语。手却缓缓抬起,轻抚着一头银白色的头发。
筱叶低头仔细瞧他的头发,一根根可见发根,不是假发?那这个人也太奇怪了,明明身体摸上去不似个老人,却白了发。难不成,是因病致此?
白大东家的手抚过一头银丝时,偶然感觉手背擦过某种柔软而温暖的触感。不真实的感觉,他伸手一探......
“喂,往哪摸!”筱叶黑了脸,“柳管家,还不接手。”
手底下的身子猛然一颤,想挣扎起身,无奈却又力不从心,颓然落下,仰头努力去看她的脸。
“白,使不得。”柳管家上前来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飘飘,我饿了。”白大东家闭目,把筱叶的腿当作舒服的人肉靠垫。
筱叶想一把推开那老不羞的,但又担心万一又把他弄吐血了,那柳管家还不得一掌劈了她!
“喂,你先把他弄床上,再去。”筱叶手里头似有个烫手山芋,左右不是人。
柳管家瞧她那模样,心里头的憋闷一扫而空,却不理会她,而是恭敬地朝那白大东家笑道:“白等一会,飘飘这就去厨房给您取。”
“这种粗活我来吧,我去取.....”
柳管家丝毫不理会背后的烦人的声音,恨恨地摔门而去。
他,也是故意的!
“你可以下来了吧?”筱叶冷哼,蓦然记起这是自己的大金主,不能得罪,忙换了副馅媚的嘴脸,“我扶您‘老’躺下?”她特意把这老字,咬的很重。
他费力坐起,直直地望着她,眼里含着笑,却显得无比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