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挂,随着人流减少,南门集市直到中午就散了,穷苦人家不可能一天都耗在这没多少人流的集市上,各自卷起物品打包走人,杨枫也不例外,匆匆收拾,踏上回家的路。
吃过午饭,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北面集市碰碰运气,顺道看看有没有短工可做,若还是营生不了,那他只好放弃,正如地摊大叔说的,他就是个扫把星,从来运气都不太好,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
小镇北面与南门不同,北面属于富人区,各条街道宽阔洁净,两旁商户林立,听说普通一件商品都是贵重无比,最底商品价格能顶穷苦居民的一月开销,这就导致了杨枫很少走进北面的世界。
北面富人多,贵人更多,其中有几家大户最是出名。熊,龙,豹,鹰,雕五个家族在小镇上属于贵族大姓,听镇上的老人说,这五大姓一直守护着这个小镇,他们族人成年后,便会离开小镇,在外建功立业,大多为官为将,维持这世界的一切秩序。
杨枫为这件事纠结了很久,直到现在他仍然不明白,为何五大家族都是以动物名字为姓,难道运气就是从动物身上而来?
想不通,猜不透!
踏上富人区的其中一条街道,看着那些穿着绫罗绸缎的孩童独自走到包子铺买包子,随手丢出的碎银结账,杨枫羡慕得不得了!
富人区做事讲求气派,每家每户的大门口都喜欢摆放两座石像,大多是狮子麒麟之类,只有那五户大姓,都是摆放自家姓氏对应的石像,威风凛凛,气势凌人。听说这玩意能够避邪镇运,杨枫看了好久,最后一拍额头,大叹自己倒霉,好学不学学木雕,要是早学石雕就好了,这玩意高大上,能卖大价钱,估计学会了就能达到一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极高境界。
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想通了的杨枫此时心情低落,无比懊悔。一路走过,看到好几家大宅子门口贴上了招短工的启示,厚着脸皮叩响其中一家大门,很快就有个老管家开门而出,一听是来应聘的,老管家便冷眼打量着杨枫,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后,等待片刻,便以不适合为由,重重关上了大门。
这种事前年杨枫经历过,知道其中缘由,当老管家提问时,已经代表自己能胜任这份短工,最后的等待过程,就是看杨枫会不会做人,很明显,杨枫不会做人。
没想到自己真的那么倒霉,碰上了黑心的管家,同时也悔恨出门不带钱,
不然今天这事就成了。
叩响第二道门,一个慈善老太婆缓缓走出,听明来意后,慈祥的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啊,小伙子,刚刚招来了人。”
少年只好微笑点头离去,不过下一刻被老人家一声叫停,说道“我看你箩筐里的木雕做得精致传神,我家少爷喜欢这玩意,老太婆我帮你买一个吧!”
一番精挑细选,老太婆最后挑了个木龟雕饰,杨枫笑眯眯目送老人家离去,才转身离开,宅子内,老太婆看了看手上的木龟,然后又向着某个方向望去,良久后,嘴角露出了笑意。
“真像!”
一路小跑,不一会来到了北面集市,那里的情景依然冷清,但贩卖商品的层次提高了许多,砚台笔墨,花草盆栽,玉石首饰等等吃不饱的富人玩意,都被摆在精致修饰过的小型架子上,这里没有热闹的吆喝声,只有彬彬有礼的交谈。
尴尬的望着那些假文人商贩,杨枫有种自惭形秽,环视一周,看见了一个卖画的中年画家,羊皮铺地上,作画工具随意放,杨枫直径走到画家旁,默默铺上旧羊皮,摆上雕饰,静静等待生意上门。
左边画家,右边是算命人,身穿一件破旧干净的道袍,装作一副得道的高深模样,看了一眼新来邻居,微笑打过招呼:“少年人,要不要来一卦?我看你这段时间多有不顺,今日你在我身旁摆摊,说明与我有缘,有缘者自当拉上一把,为你迎福避祸。”
杨枫摇头:“没有带钱。”
算命道人摇头苦笑,侧了侧身子,决定不再浪费口水。
等待过程终究是无聊的,杨枫盯着左手边的画作盯的入神,此时的画家正为一名少妇作画,杨枫觉得画家很有本事,是那种野鸡变凤凰的本事,心里琢磨着日后要不要尝试一下走画家这条路,经过一番慎思熟虑过后,决定放下这个想法,自家明白自家事,野鸡变凤凰这本事他没有,野鸡变烧鸡倒没问题。
短短半小时,二十文钱到手,画家理所当然收好,撇了一下身旁的杨枫,“要不要来一幅?”
杨枫苦笑摆手,表示自己没那么多钱,画家望了天空一眼,再看了一眼集市,随后微笑对着杨枫说道:“画一幅吧,本人画的是世人之美,青山的绿,山水也好,人物也罢,从不画世界的脏,人性的坏...画是让人看的,美好出现在画中总是好的。”
杨枫对画家的话没有否认,也没有认同,
但这句话过后他的确有点心动,试探性的问道:“价格能否低点?我身上真没有二十文钱。”
沉吟片刻,画家问道:“那你身上有多少?”
掏出刚才卖雕饰的八文钱,摊在手上,等待画家回复。
画家思索片刻,指着地上雕饰:“外加一件。”
杨枫点头,在画家的示意下摆好了姿势,当画家要下笔时,杨枫犹豫问道:“你真能把人的好画出来?”
“放心吧,你旁边那个可能会骗你十年八年,我的画现画现卖,绝对包你满意!”画家拍心口保证,心里却鄙视对方,画得再好你还能看出?
“你怎么说话的?什么骗人十年八年?本道长是替人消灾解难,造福苍生!”算命先生发难,当即撸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论,被杨枫好言好权的推回原处。
画家落笔如神,手法出神入化,不到片刻画已作好,杨枫心里嘀咕,“难道钱少了点,作画时间就会少点?”
这个问题不好说出口,杨枫只好接过卖画人的画,看了一眼后,尴尬的笑了一下,暗骂自己小人之心!满意珍重的收好画作,杨枫再次感谢画家。
天边夕阳早早到来,画家收拾好物品起身离去,临走前问了一句莫名的问题:“你能看出画中的好?”
杨枫想了片刻,起身作答:“我只能看出画中有没有坏。”
目送画家离去,算命道人鄙视说道:“你看看,被骗了吧,画就是画,只有美不美,哪能把人的好坏画上去,你这个蠢人,宁愿相信对方也不相信贫道,贫道最起码能替你断吉凶,赠前程,他呢?一幅画能替你消灾解难?”
背起箩筐,杨枫只说了一句:“你那些是虚的,画是实物,总比虚好。”
早已离开集市的画家,盯着手中雕饰,许久后开始摇头,把雕饰仍在了草丛中,喃喃自语:“也不知到底是福是祸,先有天蚕突破牢笼,后有牛帝换兽成功,如今加上螳螂一族开始布局,这天地怕是要乱了。”
一路轻快的小跑,穿过富人区,经过书塾旁,此时的书塾很是安静,没有传出朗朗读书声,杨枫在路上碰见了最尊敬的教书先生,连忙恭敬行礼:“先生好。”
看着杨枫局促的表情,教书先生温和笑道:“日后无事,便过来找我,在我这里看看书,多学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