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虎阳烈

回到长豪街的偏僻房子，推开残破院门，杨枫迫不及待的拿出画作，专心致志看着画中的自己，寻找着画家口中所说的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所有才愿意花大价钱买这幅画，盯着画里被美化的自己，一时眉头紧皱，一时若有所思的点头。

他其实根本不懂画，眉头紧皱是因为他的确看不出画中的好，点头则是认为画得美的地方代表着他的好，他相信画家的确是把他的美画上去了，有这一点也就足够了！

　　珍重放好画作，在床底下翻出卖幼雕得来的钱袋，匆匆走了出去，一直走到长豪街尽头，在两座房子的夹缝处，一道熟悉身影正鬼鬼祟祟仰起头颅，通过缝隙往院子里面望去。

　　杨枫轻手轻脚走了过去，也跟着鬼鬼祟祟的说道：“虎阳烈，你在干什么？”

　　谁？虎阳烈以为被抓现成，手脚并用拔腿就跑，奔跑的过程中回头瞄了一眼，发现是杨枫，当即停下脚步，轻声低骂起来：“死疯子，你大爷的，偷偷摸摸的吓老子，尽做些缺德的事，没看到老子在偷窥吗？”

　　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也不等杨枫回话，当即回复了刚才偷窥动作，与刚才一模一样，不差分毫。

　　杨枫对着偷窥狂后背竖起大拇指，这种境界他自问永远达不到，偷偷摸摸钻了出来后，向着不远处的一间米铺走去，买了十斤大米，望了一眼对面卖猪肉的店铺，忍住了冲动，坚决往回走。

　　“虎阳烈，我要杀了你！”走到半路，一道比杀猪声尖锐百倍的怒吼声回荡在长豪街，久久不散，过后就是快速奔跑的声音，杨枫正想回头，虎阳烈急速喊道：“准备！”

　　一听这话，杨枫撒腿狂奔，快速冲进自家小院，熟练躲在院子大门旁，不到片刻，一道身影闪了进来，杨枫二话不说的把大门关上，反锁起来。

　　怒吼的声音随后到来，“虎阳烈，你这个死色鬼，给我滚出来！”

　　那道女声持续的激动高昂，音波夹杂着恐怖的杀气随风扩散，在杨枫小院里回荡。

　　嘭！嘭！嘭！院子大门被踹得摇摇欲碎，牛子

轩对着大门怒骂：“死疯子，赶快给我开门，今天我不剁了虎阳烈这个狗杂种，我就不信牛......

　　你再不开门我也把你剁了......”

　　嘭...嘭....嘭...快开门...

　　眼看自家大门快要承受不住，杨枫狠狠瞪着虎阳烈，而虎阳烈却反瞪了回去：“看什么，改天我会把门给你修好！”

　　懒得跟他计较，杨枫问道：“要不要在这里吃饭？”

　　“肉都每一块，不吃！”

　　........

　　饭吃了，月亮出来了，外面的声音才渐渐消失，那对牛兄妹缺点一大把，唯一优点就是耐心，这一点杨枫两人不得不佩服，虎阳烈神经大条，早已在杨枫的床上入睡，杨枫苦笑看了对方一眼，拿起堆放在院子角落的一块小木头，在月光底下专心开始雕刻。

　　虎阳烈与杨枫同病相连，两人父母皆在同一年去世，苦命的两人在一个十字路口相遇，随后命运便相连在一起，没有虎阳烈，就没有杨枫，这是杨枫的总结，年少时杨枫胆小，若不是有胆大的虎阳烈带着，估计杨枫活不下来。

　　虎阳烈胆大敢拼，带着杨枫到处寻吃的，盗窃，勒索等事情没少做，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有一次踢到了铁板，被数名富家子弟逮了个正着，围在墙角边拳打脚踢，那时候的杨枫没有犹豫，抄起板砖冲了进去........结果两人重伤昏迷。

　　从那次事件过后，两人被官府强制送去当学徒，杨枫去了学木雕，虎阳烈去了烧砖，从那以后，能吃饱的两人彻底改了那些恶习。从此聚少离多，但两人都有默契，偶尔聚在一起便满大山的到处跑，捕猎，钓鱼，掏鸟窝等能改善伙食的事情没少做，一身本领练得熟练无比。

　　除此之外，虎阳烈还偷偷练起了武功，每隔一段时间就带着杨枫去寻仇，这些年过去了，该报仇的都报了，两人渐渐也有了新的目标。

　　杨枫很感激虎阳烈，这些年来谁都对他不好，但他知道别人没理由对他好，只有父母，教书先生还有虎阳烈，他记住了这种好的感觉，无时无刻

的谨记，同时喜欢用这种感觉来作对比，渐渐的，渐渐的，他能分清一个人内心对他的好坏，哪怕隐藏再深，也能看得出来。

　　至于偷窥牛兰花洗澡，这是虎阳烈的恶趣，两人从小就跟那对兄妹不对头，偷窥估计是报复对方的一种手段，被抓现成早已不是第一次，两人早已习惯，见怪不怪，

　　凌晨到来，虎阳烈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看着院子中的杨枫，无聊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好久了。”

　　虎阳烈回味着偷窥那一幕，摸了摸下巴说道：“这牛兰花身材...啧啧....不错...不错，勉强能当老子的小妾，死疯子，明天帮老子去提亲。”

　　“你把那条狗杀了，我帮你提亲。”

　　一说到大狗，虎阳烈神情立即萎缩：“也不知那对兄妹怎么喂养的，一条狗能养成狮子那么大，要不然偷窥也不用逃跑.”

　　走到水缸旁，瓢起一口清水，仰头灌了下去，虎阳烈继续说道：“老子不做了，问那该死的老头子预知银子，到头来换来一顿臭骂，这几年算是白活了。”

　　“下午我去陈石匠那边问了，他愿意收我为徒，每月还有工钱发，这几天要上山运石，需要短工，我跟他提了你，说你力气还是有的，陈师傅也答应了，过几天便要上山，到时候我通知你。”

　　杨枫点头，算是谢过了，兄弟间不需要做作，懂了就好。

　　见时间不早，虎阳烈挥手告别，潇洒推开大门走了出去，杨枫起身，准备锁门入睡，忽然一道身影快速冲了进来，完全失去了刚才的潇洒从容，狼狈关上大门后，气喘呼呼说道：“天空快下雨，今晚我在你那里过夜，明天再走！”

　　月亮高挂，万里无云，虎阳烈不再解释，直径走入屋内，躺下入睡，杨枫古怪的看着天空，微风吹过，雨倒是不觉得会下，只是隐隐听见门外传来微弱的低吼声，杨枫嘴角不自觉的咧了开来。

　　两个黑衣人影，牵着一只带了口罩的大狗，正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