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乔转身看了看,便看到南宫容若静静地站在不远的地方,看不清表情。
“哦,那我要回去了,再见。”以乔转过身,向南宫容若走去。
南宫容若一直没有动,以乔奇怪地看着他,慢慢走到他跟前,“怎么了?”
“你……和常笑说什么?”南宫容若迟疑了一下才问。
“没什么啊。”以乔漫不经心地一笑,忽地回头看看渐行渐远的常笑,又看看南宫容若,疑惑道,“你怎么不去抓他?”上次隔着河,南宫容若不行动她还能理解,只是怎么这次也没反应?
“皇上有其他的计划,雪衣楼的事要先缓缓。”
以乔本来想问什么计划的,突然想起来,很久之前他就不让自己过问政事了,于是生生打住,笑了笑,伸出手,“拿来。”
南宫容若疑惑地看着她。
以乔笑,“皇上给你一件披风该不会是作装饰的吧?”以乔看着他手里明黄的披风。
南宫容若低下眉,看了一眼披风,才递过来。
以乔利落地披在身上,“还真有点冷。皇上找我有什么事么?”
“伊沙公主说想见识一下我们的文化。”南宫容若低低道。
“所以,皇上让我回去弹个琴画个画什么的?”以乔帮他把话补完。
南宫容若点了点头。
“开玩笑,让我背首诗什么的还行,琴棋书画我可是一窍不通,皇上丢得起这个脸我还丢不起呢,他自己不是会么,还有我哥,吹个萧什么的肯定会,你们不都是精英么,干吗找我这个不成才的?你就说没看到我吧,我回去睡觉了。”以乔劈里啪啦地说了一大推,脚步不停地往回走。
南宫容若不动。
“我说,”以乔头疼地看着他,“你想怎么样啊?”
“伊沙公主指定了你。”南宫容若淡淡道。
“祈景那么聪明,不会推掉么?”以乔大为光火,这个死丫头,先向乐颜挑衅,又向自己挑衅,到底是想干什么?还有祈景,存心看自己出丑么?
“别直呼皇上的名讳,对你不好。”南宫容若沉默了一下,提醒道。
发脾气的人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气之下直呼了皇帝的名讳,片刻之后挥了挥手,“这不是重点啦,重点是你肯不肯帮我说这个谎?”
“娘娘可以试一下。”南宫容若道。
这么说是不愿意了,以乔定定看了他半晌,叹一口气,“算了,去就去,也就是小事,不为难你了。反正我弹不好,最丢脸的还是皇上。”说完,以乔就大踏步地走了。
走了一会儿,遇到万德全,后者一见到她就陪笑脸,“娘娘,总算找到你了,皇上等了好久不见你回去,正催着呢。”
以乔转过头斜眼看南宫容若,用表情质问:大哥,你刚才到底在旁边看了多久?
南宫容若淡淡地别开了脸,心里微微起了波澜。
刚才她将自己的一只发钗给了常笑,难道她不知道么,女子送男子发钗是表示……
人群喧闹依旧,以乔大大方方地走回去,坐到祈景身边,看到祈景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便丢了一个恨恨的表情过去:现在她确定了,一定是祈景想看自己出丑,问题是,自己出丑对他有什么好处?这个皇帝,思想不是一般的奇怪。
刚一落座,伊沙公主便开口了,“听说天朝的贵家小姐们都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不知娘娘能否让伊沙见识一下?”
以乔笑,“样样精通自是不敢当,今日公主有此雅兴,本宫便献上一曲,不妥之处,还请指摘。”
说话间,便已经有人搬了琴出来。以乔坐过去,调了一下音,抬眼看祈景。
自己什么水平他最清楚了,还间接故意地把自己往这么窘迫的境地推,很好玩是不是?
祈景朝她笑了笑,闲闲地坐着,抿了一口酒。
这个家伙!如果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以乔真想狠狠地用眼光杀死他。
眼看已经不能拖了,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以乔干脆放开了弹。毫无悬念的,是那曲《春江花月夜》。
圆润空灵的音符流泻出来,在夜空缓缓飘散,直让人想起春日午后的微风,浸满露水的花蕊,云破月来花弄影,动与静,光与影,绚烂与淡雅,在曲声里完美结合。喧嚣的现场慢慢安静了,众人将眼光投向抚琴的女子,静静聆听。
清新的曲调有安定人心的作用,以乔也慢慢平静下来,放松自己的心神沉浸到到某条波光荡漾的春江上,某个烟花烂漫、月华似水的夜晚。
一曲终了,以乔抬头看着众人。
哈撒最先鼓起掌来,赞叹道,“娘娘的琴艺高超,今日吾等得听一曲,真是三生有幸。”
我这是托别人的福,沾别人的光啊,以乔心里感叹,面上淡淡一笑,“国王陛下过誉了,天朝曲艺博大精深,本宫略知皮毛而已。”镇定地退到祈景身边坐下,祈景笑着泼冷水,“总体不错,有两处破音。”
以乔朝天翻了翻眼睛。
祈景笑着加了句,“但是瑕不掩瑜。”
第二日,以乔是被一阵马蹄声吵醒的,于是想起来,今天有两个重量级人物的骑术对决。
祈景和哈撒要做裁判,一早便去了赛场,没有叫醒以乔,却把万德全留下了。
以乔驱着马,上了一个小小的山岗,山岗那边略微宽敞的低地便是选好的赛道。乐颜和伊沙骑马立在起跑线前,祈景和哈撒在一边说着什么,再旁边的是南宫容若和宁飒扬,后面是西漠和天朝的勇士们。各色的服装和马匹拼凑在一起,场面甚是壮观。
似是察觉到以乔的目光,下面的几人都抬起了头。不同的是,哈撒很快就若无其事地低下去了,而祈景和宁飒扬微微一笑,南宫容若则是用幽深的眸子静静看着自己,带一点淡淡的、隐隐的忧愁。
以乔突然有些伤感。这三个人,一个是的亲人,一个是夫君,还有一个是……可为何,此刻自己竟会觉得,和他们都是那么遥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