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参?我立刻有点发愣。
要说这王参,可真是我们K大鼎鼎大名的人物。学画画的,据说已经成功举办了好几次画展,很有些名气。说实话,我倒是真没想到这件事还能和王参扯上关系。
其实坦白说,我对这个王参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兴趣的。毕竟在K大这么一个连鸟都懒得拉屎的地方出现这么一个人才实在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但王参办到了,这就是他的独特所在。
不过现在很显然并不是我施展自己八卦功力的好时机。我在心里暗暗盘算,等一会儿和苏宛分手的时候一定要问一下他们的电话号码。都是人与人之间是一回生二回熟,等到时机成熟了说不定还能套出点有价值的东西也说不定。
这样想着,我对苏宛的态度立刻来了个180度的大平转,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阳光灿烂起来。苏宛被我笑得莫名其妙,曾毅晖更是被我笑得毛骨悚然,急忙伸了一只手过来揉了揉我的后脑勺,嘴里嘀咕着:“真是的,不会真的脑震荡了吧。”我立即“啪”的一巴掌把他的爪子给打到了一边。
苏宛的脸色很不好看,一种幽怨的表情在脸上停留了不知道多久以后,才终于开了口,说:“其实早在一个多月以前我对这件事就有预感了,我只是没想到,一切会来得这么快。”我和曾毅晖一时全部愣住,呆呆地看着苏宛。
“其实这一切还得从两个月以前说起。”苏宛的语气一改之前的那种幽怨,变得急促起来。此时还是早上,来咖啡屋的人寥寥无几,远远看过去,整间屋子非常空旷,衬着昏暗的光线把一切事物都显得飘渺起来。
“就在半年前吧,我和彭军开始恋爱,我们在校外租了一间房子开始****。”苏宛边搅动杯子里的咖啡边说。我忍不住“啊”了一声,然后发现苏宛的语气平淡得就好像说她某一天在菜场上买了棵白菜。我不是一个很保守的女生,但我还是对这样的做法以及态度感到非常难以理解。
“那是一间两室一厅的套房,我们住一间,而另一间是空的。没有人知道那一间有没有人住,反正它每天都锁得严严实实的。”苏宛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那个小巧的咖啡杯就见了底。
我两手交叠着撑在下巴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说实话,到目前为止,我真的没有觉得她的故事有什么地方值得我们跑来一趟。苏宛大概看出了我的想法,勉强笑了一下,说:“是我罗嗦了。其实从搬进去的那天,我们就应该觉察到不对的,但我们当时都没有在意。”“哦?”我挑了挑眉毛。
“那天搬东西搬得很累,我们很早就睡了。”苏宛下意识地端起咖啡杯要喝,才发现里面已经空了,放下后愣了一会儿,又继续说,“我睡到半夜时突然感觉外面好像有动静,蹑手蹑脚的。当时我被吓了一跳,立刻就醒了,可仔细去听时又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当时以为自己在做梦,就没有理会它。可就在我迷迷糊糊时,我听见那个蹑手蹑脚的声音又出现了。这一次好像是在吃什么东西,发出一种嘎吱嘎吱的声音。”苏宛说到这里时,突然浑身抖了一下,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压低了声音,说,“这时候,你猜我还听见了什么?”
“什么?”我承认我的胃口已经完全被吊了起来。
苏宛的声音更加飘渺,说:“我听见那阵嘎吱嘎吱的声音里还隐隐约约地夹杂了一种很低哑的笑声。”我立刻“哦”了一声,心想原来不过如此。
苏宛却没有理会我的表情,自顾自地说:“我当时很害怕,就把彭军喊了起来,问他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彭军很不耐烦地听了一会儿,问我是不是睡迷糊了。我仔细听了听,果然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到这时候,我也搞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听错了。”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想原来是睡到半夜睡迷糊了在做梦啊,倒浪费了我一大早的懒觉时间。苏宛却没有一点醒悟的架势,继续说:“就在我快要睡着时,我清楚地听见隔壁房门响了一声,很轻。我立刻又醒了,犹豫了很久才拽着彭军陪我一起出去看。隔壁那扇门还是从外面锁着,根本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我想了一会儿,说:“那肯定是你听错了。或者是你们的屋里进贼了。”苏宛苦笑了一下,说:“如果真如你所说就好了。当时我也是那么想的,所以一直没有把它放在心上。可我们没想到一切才刚刚开始。”“是吗?”我侧头看着她。
“两天后,我在上课时接到彭军的电话,说彭军出事了正在医院。当时我急得根本来不及想别的就往医院赶,结果一出大门就刚好和彭军的同学碰上。那个同学告诉我,彭军现在正在食堂吃饭。我又赶去食堂,果然看见彭军坐在那儿,他说他早晨把手机忘在屋里了,根本没有带到学校来。”
我看着苏宛,很茫然地点了点头,问:“这又有什么呢?”苏宛立刻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问:“这难道没有什么吗?”我依旧茫然。
“那我再告诉你另一件事。”苏宛的眼神很明显对我有些厌恶起来,大概是为我不能成功地融入到她制造的恐怖氛围中而感到难以理解。我想如果不是一心想从她身上拿到王参的电话号码,我可能早就把这场无聊的对话结束了。
“应该是一个月前吧,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彭军站在卫生间的梳妆镜前面,我喊他他也不理我,我就悄悄地朝他走了过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悄悄的,但我确实生怕发出一点声音。等走近了,我猛然从镜子里看见,彭军正拿着一套化妆品在自己脸上涂抹,他的舌头耷拉在外面,整张脸都扭曲了。”
说到这里,苏宛开始发抖。我也忍不住颤了一下,因为她描述的彭军和那具尸体是如此相像,当然,我也并不确定那是不是她在得知彭军死讯之后的某种加工。
苏宛再次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用比先前还要飘渺的声音说:“当时我一下就被吓醒了。我在身前的床上摸了几下,发现彭军真的不在我身边,我又朝后摸,还是没有,当时我就彻底清醒了。”
“不知道为什么,起来之后我就直接去了卫生间。那里面果然亮着灯。我推门进去,就看见彭军正背对着我站在梳妆镜前。我颤抖着朝镜子里看,居然真的看见了梦中的那张脸。”说到这里,苏宛颤抖得更厉害了,我也感觉后背上有点凉飕飕的。
苏宛接着说:“我当时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彭军就把脸转了过来。我这才发现,他只不过是在刮胡子。”我刚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就听到苏宛的声音再次急促起来,说:“可我当时下意识地又往镜子里瞥了一眼,立刻愣在那儿。你猜我看见了什么?”尽管已经怕得浑身发抖,苏宛还是没忘记吊我们的胃口。
这一次连曾毅晖也开始对此感兴趣了,问:“什么?”苏宛就说:“按理说,彭军面对着我,镜子里照出的应该是他的后背。可我看过去,却发现镜子里照出的还是那张恐怖的脸,他直直地盯着我,居然在笑。我当时就吓得晕了过去。”
“后来呢?”我饶有兴趣地盯着苏宛。“没有后来。”苏宛摇了摇头,“我醒过来时在医院,根本就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不久以后,我和彭军就分手了,我像逃避瘟疫一样地逃离了那间房子。”“哦。”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做出太多的评价。
不知是不是我如此淡然的态度与苏宛的强烈恐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苏宛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她突然“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说:“我本来以为你们和别人不一样,会相信我,谁知道……”后面的话不言而喻。我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于是苏宛说:“反正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们不信就算了。我还要回去上自习,我先走了。”说走就走,没有一丝一毫犹豫。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就听见曾毅晖突然说:“跟上她。”
我自然又是一愣,问:“你要干嘛?”曾毅晖说:“我从她身上看到一些不太干净的东西。”
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说:“去你的,少瞎说。别人招你惹你了,你这么咒她。”曾毅晖则只是微微一笑,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我心里立刻“咯噔”一下,脑子里一瞬间反映出两个字:妖术!
苏宛果然是去上自习。我们跟着她一路在四教楼里左拐右拐,没过多久就把她给跟丢了。
“怎么办?”我用眼神向曾毅晖传递着这样的信息。曾毅晖摇了摇头,朝左右望望。这一片大多都是自习室,要一间一间地找起来无疑是一个很庞大的工程。
“走,先进去坐坐。”曾毅晖说,伸手推开面前的一扇门。我留意了一下门牌,6017。
这教室不知多长时间没人来过,满是灰尘。厚厚的窗帘把所有光线都遮挡住了,今天又是阴天,一片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整间教室里有种诡异莫名的气氛。
我突然抓住了曾毅晖的手。“怎么了?”曾毅晖问。我使劲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他描述我此刻的感觉。我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东西,正潜伏在这一片坟墓般的静默里狠狠地狞视着我们。
曾毅晖也被我的样子弄得有些发毛,半晌问:“你究竟在看什么?”我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发颤:“我总觉得,这间教室里不止我们两个。好像有三个人,或者是四个人。”曾毅晖也颤了一下。他向来很认同我的直觉。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短信!我愣了一下,看见这样一行字:中午十二点半,四教6017室,苏宛。
现在正是十二点半。我的手机“咣当”一声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