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朝山 第三章 异域之行 第十二章

第三章 异域之行 第十二章

我本来还以为出门之后会是一个大大的院落，能够看见幽邃的高树和寂静的黑夜，却没想到，摆在我面前的竟会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面都是墙壁，有些像老北京幽深的胡同，长长的，窄窄的，弯来弯去，显得很静谧，很冷清。

走廊里漆黑得看不见一丝光亮，让我感到莫名的心慌。我只走了几步，脚底下竟明显缓慢了起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短短的一段距离，外面灯火通明，可走廊里却是黑乎乎一片。好像在走廊和房间之间隔了一层透明的屏障，阻挡了光线的进入。而一切光的原理到这里也都失去了效用。

我的脑子里突然有了一种飘飘渺渺的意识，觉得好像已经发现了什么，却又始终说不清道不明的。答案明明就摆在在眼前，可到了真要抓住它的时候，它却又逃远了。

夏季特有的热风从窗户缝隙里吹进屋子，将那雾气吹得稍稍散开了一些。我却没能及时看见，一张冷峻的面孔正掩藏在雾气氤氲中，冷冷地注视着我消失的方向。

走廊里的气氛只能够用静谧、空旷以及幽邃来形容。这段距离并不是很长，可我瞪大了眼睛望过去，一片宁静的黑暗中，根本分辨不出一点影子。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浑浊的味道，似乎还夹杂了一股恶臭，闻起来让人想要呕吐。

而这样奇怪的味道更使我想到了很多不该想象的东西，比如尸体，比如死亡，然而更多的却是最近这一系列经历，末了，眼前浮现的便是肖东那双赤红的眼睛，似乎还隐藏在黑暗中的某一个角落，正恶狠狠地窥视着我。

这种感觉是如此玄妙，我越是想着，越发觉得周围仿佛有种似有似无的呜咽声。而身边的黑暗里，则不断传来“沙沙”的声响，就像什么东西拖在地上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我终于想起，这种“沙沙”声就像人在地上爬行发出的声响。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后背上冰冷一片，现在我也分不清这声音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了。我慢慢地把手机从兜里摸出来，想要借助它的光线给自己一点力量，谁知手机竟然没有一点反应。

这该死的手机，居然在这种时候没电了我在黑暗里狠狠地打了个寒战，突然意识到，曾毅晖已经很久都没有出声了。

是他不愿意出声，还是……我感觉冷汗再一次涌了出来。

我慢慢地伸出两只手，摸索着，探向黑暗伸出。我的心始终悬着，因为我并不敢确定，我的手伸出去会触碰到什么。我的声音颤抖着：“曾毅晖，你那里有手电筒吗？”

没有回应。是他没有听见？还是……

我使劲摇了摇头，心想或许是自己声音太小了，于是又把声音提高了一倍，继续问：“曾毅晖，你还在吗？在就答应一声。你有没有手电筒？我什么都看不见。”却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整个世界似乎已经被黑暗给吞噬了，没有光线，没有生命，没有希望。我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呼吸开始急促，****也有些发软，然而脚步却下意识地加快了。

后来我才意识到，人类的想法真是可笑之极。在当时的情况下，我最好的选择应该是赶紧蹲下来，尽量将自己隐藏好，以防黑暗中有什么危险伺机下手。即使不是那样，赶紧退回去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也许当时我退回去了也就不会有后来那些麻烦。

但人类的思维就是这样奇怪，遇到了危险只会一路奔逃，似乎向前逃得越远越能够躲开些什么，孰不知，掩藏在前方黑暗中等待着他的，只能是更大的危险。

“曾毅晖”奔跑中，我又叫了一声，却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其实这时候，我已经对得到曾毅晖的回应不抱太大希望了，但心里还是无法控制地沉了一下。

就在这时，我感觉脚下的地面突然有了什么变化，变得凹凸不平起来。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觉得左脚踢到了什么东西上面，立刻被绊得一个踉跄，整个人朝前栽了出去。

与此同时，周围豁然开朗。伴随着“啪嗒”一声轻响，灯光突然大亮，一道道刺眼的白光洒下来，逼得我睁不开眼睛。

此时我刚刚稳住身形，便被突如其来的亮光弄得脑子一蒙，自然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便后退了几步，身子紧紧地贴在了墙上。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开灯的是谁？我会遇见什么？我的眼睛被强烈的光线晃得一个劲金星乱窜，等好不容易适应了，才眯着一条缝从手指间看了出去。

只这一眼，我便被恐惧击中了。只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重物猛地砸了一下，一阵阵沉闷得发疼。

凌乱的房间，碎裂的木板床，破了一个洞的窗户，我竟然回到了肖东发疯的那个房间

等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我才终于意识到，曾毅晖的确不见了踪影。

“曾毅晖，曾毅晖，你在吗？”我大叫了几声，周围只有空荡荡的回音，问我：“在吗……在吗……”飘飘渺渺地仿佛是另一个声音在和我说话。

没有任何人，曾毅晖也消失了。他是第四个。

我捂住心口一下子贴在墙上，警惕地观察周围。我不知道在我周围会有什么样的危险，我只知道，我必须先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喘了好一会儿，我才渐渐平静了些，同时也发现了一些开始时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首先，地上有着很厚的灰尘，却没有太多的脚印，说明原先在这里的人很少，或者只是匆匆经过。其次，这里没有肖东的尸体，甚至柜子上的血液也不见了。血液不是那么好清理的东西，即使表面上清理干净了，那种血腥气一时半刻也绝对消散不了。而我在这里并没有发现一丝一毫血液的气息。这一切似乎都在向我表明，我现在来到的其实是另一间房间，只是它们实在太过相像，而我在慌乱中也根本顾不上这些细节。

想到这里，我才稍稍舒了口气，但心情依旧沉重。不管我有没有走进那种不可思议的死循环，曾毅晖的消失总是真的。我不相信在这样的紧要时候，他会不顾我的死活自己离开。如果他确确实实离开了，那只能说明是他本身遇到了危险，或是遇上了比我们现在的处境更加危险的人。

我紧张地朝周围打量着，发现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是柜子旁边，和柜子之间的距离相隔不到一尺。

这是一个让我感觉极端厌恶的距离，我永远也忘不了，当时我眼睁睁看着鲜血流尽的肖东从天花板上****下来，硬邦邦的身体直直地砸在柜子上面，浸泡早鲜血里。那双赤红色的眼睛望向的，刚好就是我现在所站的方向。

我立刻打了个冷战，朝旁边挪了至少一米。

就在这时候，突然听见“啪嗒”一声轻响，离我最近的那盏灯突然莫名其妙地自己熄灭了。

我浑身一个激灵，立即抬头看向天花板。只见头顶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灯泡，像漫天繁星似的，正散发着刺眼的光芒。这时候我才终于醒悟，怪不得这里的光线竟会如此明亮。可是，这里布置这么多的灯泡又有什么用意？

正思考的时候，只听又是“啪啪”几声轻响，离我距离较近的几盏灯陆续依次熄灭了，眼看着我所处的地方就比其他位置昏暗起来，角落里被阴影遮盖住了，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蠢蠢****。

我打了个冷战，就看光线继续慢慢变得昏暗，灯泡一路熄灭下去，没过多久，我身后的空间就被黑暗笼罩了。一阵形容不出的阴冷迅速笼罩了我的全身。

我条件反射地握紧了手机，这是我现在唯一拥有的东西。一阵亮光立刻从指间泄露出来，我惊讶地低下头，发现手机上显示的居然还有一格电量。可刚刚在走廊里……我感觉自己在朦朦胧胧中似乎又触碰到了什么庞大的秘密，却始终琢磨不清。而那灯光以飞快的速度消失着，根本不容我有任何思考的时间。

就看黑暗离我越来越近，光芒离我越来越远，在前面墙壁处居然诡异地拐了个弯，朝着另一个方向继续前进着。我立刻愣住了。

我这才意识到，莫非那边还有另一条通道？我死死地盯着灯光消失的方向，心里告诉自己最好不要动，可双脚已经不受控制地快速跟了上去。

光芒快速移动着，很快移出了我的视线范围。我急忙跟着转弯，走向另一个不可知的地方，只见光芒最后停留的地方赫然是一张巨大的画像。

然而最让我震惊的不是那副画像，而是旁边站立的老人。他穿着黑色的唐装，背对着我，正仔仔细细观赏着那副画像。我的瞳孔突然放大了，因为我终于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了。

“老村长”我立即失声叫了出来。那老人却像根本听不到我的声音似的，只顾仔细观赏着那副画像，嘴里还在不停嘟囔着什么。我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画像上人影重重，每一个形象看起来都很模糊。

而唯一一个看得比较清楚的形象，有着赤红色的眼睛，惨白的面庞，赫然竟是肖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