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朝山 第三卷 异域之行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卷 异域之行 第三十六章

很快，我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这种时候没有伤感的时间，内疚也好，担心也罢，都对整件事情起不到什么帮助。用最快的速度静下心来研究解决办法才是唯一的出路。

不过我也实在想不出他究竟遇到了什么，依旧感到有些心慌意乱，想要做点什么却又感觉根本无处着手，只能求助似的看着王煜。而王煜这时候却把眼睛转向了旁边的墙壁，手电筒直直地照在上面，正一脸严肃地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他这副样子一看就是已经陷入了深思，这种时候，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把他喊不答应。这一点方才在那边通道时我就已经领教过了，所以我现在也用不着再白费力气。

等转过头再看颜非，发现他依旧是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经过我方才那么一番摇晃，居然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看得我心里一阵发酸。不过这时候我也实在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毕竟我对医学方面的了解并不多，也根本判断不出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至于王煜，在学校的时候我就对他有些耳闻，除了长得帅就是篮球打得好些。不是我对长得帅的人心存鄙视，关键是学校补考榜上总是有他的名字，所以在这种需要强大知识作为后盾的问题上，估计他是一点儿忙都帮不上的。

看来最关键的时候，还是得靠自己。我暗暗地叹了口气，突然想到方才我和王煜使用的都是差不多的方式，不管是王煜大声地呼叫，还是我用力地摇晃，都是妄图通过外界的大力刺激让他清醒过来。

但现在看来，这样的方法显然行不通，颜非对于外界的一切就好像关了门一样，任由别人是喊是晃都像跟他无关。

我也曾想过，像颜非这种心高气傲的人，如果狠狠地骂他两句，再给他两巴掌，会不会反而起到比较好的效果？但再仔细一想，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又有点过分了，如果没用的话，那不就像我们趁他没有意识故意欺负人吗？

想到最后，我突然想起了植物人，然后发现也许可以用比较轻柔的方式呼唤一下他。据说很多植物人就是在亲人的呼唤之下最终醒过来的，虽然我不知道我的呼唤起不起得到亲人的作用，但我能肯定，颜非现在的情况绝对比植物人要好上很多。

这样想着，我便轻轻地说了句：“颜非，你还认得出我是谁吗？”颜非没有反应，倒是王煜“唰”的一下把身子转了过来，盯了我一眼。估计是发现我的反差太大，以为我的精神也受到了刺激。

我冲他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自己的事，然后继续问颜非：“你告诉我，你怎么来这里的？”颜非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或者说，我并不确定他的眼睛是不是在看某一个地方，他的眼睛的确是睁着的，但也许他现在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这样大而无神的双眼让我猛然想起了先前看过的那一排排石像，它们也是那样，眼睛圆睁着，然而生长在一副石头身子上，变得毫无生气。他怎么可能拥有一双石像一样的眼睛，是我看错了，还是……

我已经不敢想下去。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可能性：是不是颜非也碰到了那些石像，而且被那些石像包围了？

这的确存在着很大的可能。首先颜非只有一个人，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只能一个人面对，根本连个帮手都没有，遇险的可能性很大。再者，他既然还有拨出十几个电话的时间，必然证明当时的情况虽然危险，却并不急迫。

但以颜非的心理承受能力，显然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仅是石像或者长尾巴的尸体，这些我都能够承受得了的东西绝不会是导致他变成这样的最终原因。那么，这黑暗里究竟还隐藏着什么我们尚未见识到的东西？

“颜非，你是不是见过那些石像，发现了什么？”我轻轻地问，并没指望颜非能有什么反应。但恰恰就在这时候，颜非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流过了一丝光芒，速度很快，一闪而过。我只能捕捉到一点大概，却并不确定那是否只是我的错觉。

不过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情，真的和那些石像有关。

我急忙接着追问下去：“你看过那些石像对吧？你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这一次，颜非有没有反应了。王煜听我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也立即把身子转了过来。

我将一只手按在颜非肩上，脑子里飞快地捕捉那些飘忽即使的念头，一字一顿地问他：“你是不是看见了那些石像，还有尸体，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会不会……”王煜突然插了一句，“那些石像其实是尸体变的？”

“胡扯，怎么可能？”我转头瞪了王煜一眼。没想到，颜非浑身颤了一下，猛地把头抬了起来。

我顿时一怔，心想不会吧，被王煜猜到了？“尸体，石像，尸体，石像……”颜非反复念叨着，慢慢地把头冲我凑了过来，似乎在仔细研究着我的每一个表情。

终于有反应了。我心里暗喜了一下，立即继续问：“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我是舒陌啊，你究竟遇到了什么？”

颜非的眼神迅速变化着，脸上的表情忽而恐惧，忽而迷茫，忽而疑惑，就好像几张完全不同的脸相互交替着出现似的。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呆呆地看着他慢慢朝我逼近，几乎将脸完全贴在我的脸上，却一动也不敢动。

突然，颜非大叫了一声，脸上的表情终于定格成了恐惧，整个人飞快地蜷缩着向后退了出去。

我方才一直全神贯注地观察他的反应，立刻被他那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叫吓得浑身一颤，身子本能地往后闪了一下，没能蹲稳，居然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追上来了，我们逃不掉了。他追上来了，我们逃不掉了……”颜非一边叫着一边后退，很快退到了墙边，再没了退路，便蜷缩着倚在那儿不停地念叨这句话，就像中了邪一样。

因为他的声音实在太模糊，也有可能是因为我被他那一吓给吓蒙了，起先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只知道他似乎在反复念叨着一句话。等终于反应过来听清了，立刻感觉一股冷汗冒了出来。

他来了？这个他指的是谁？一直躲在背后的那个人吗？还是隐藏在黑暗里的另一股神秘力量？还有更为关键的，为什么是“我们”而不是“我”？难道原本在这里的并不止颜非一个人？那么另一个人是谁，现在在哪里？会是小姨吗？还是卫青，曾毅晖，或者赵子易？或者干脆就是那个长了尾巴的彭思雨？

这时候我本不该再刺激他，但此时我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愣愣地看着他，便本能地朝他跨近了一步，问道：“他是谁？为什么要追你们？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又是谁？现在在哪儿？”

“他追上来了，我们逃不掉了……”颜非还在那儿自顾自地叨咕着，眼看着我一步一步地逼近，突然抬头向我看了过来。他的表情极度迷茫，也极度恐惧，还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无辜，嘴唇颤抖着，脸色因为恐惧白得像纸一样。

“小心”王煜突然大叫一声，朝我扑了过来。他方才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着，现在突然这么一动，反倒让我愣住了，还没等有任何反应已经被他扯住了胳膊。

而这时候，我清楚地看见一把匕首已经抵到了我的胸前，只差半寸就可以直接刺进去。我吓得蒙了，也不知道躲，更不明白颜非为什么会突然冲我下手。王煜急忙用力，将我朝后拖了过去。

颜非也不继续追击，浑身颤了一下，手忙脚乱地将匕首甩了出去，转头就跑。

“颜非颜非”我急忙将胳膊从王煜手中挣出来追了上去。这时候绝不能让他跑掉，如果他这么消失在黑暗里，很可能就真的完了。

颜非的体力毕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面前跑上几步都有些歪歪斜斜。我在后面追了几步，眼见王煜又把手电筒举了起来，急忙大声喝止。下一个瞬间，就听“扑通”一下，传来一声身体与地面接触的闷响。我扭头一看，只见颜非刚好被一块凸出地面的岩石绊住，整个人已经栽倒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方才我也摔过一跤，自然知道这一下的厉害，急忙跑过去将颜非扶了起来。他的额头在地上磨掉很大一块皮，一直圆睁的眼睛也闭上了。我立刻感觉心里一凉。

王煜过来翻了翻他的眼皮，又用手在他劲边探了一下，这才转头冲我无奈道：“这下好了，总算是安静下来了，直接晕过去了。”我也无奈地看着他，问：“你从他的话里能看出什么？”

“和你一样。”王煜摇了摇头，“他总共就说了那么一句话，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我有一种和你不一样的猜想，就是也许并没有另一个人和他在一起，他说的这句话其实是在电话里对你说的，他现在脑子完全是乱的，可能记住的只有这一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