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朝山 第三卷 异域之行 第四十二章

第三卷 异域之行 第四十二章

整个世界在那一刻安静得仿佛与世隔绝，我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心情紧张到了极点。一丛微弱的火焰终于自我左手边缓缓燃起，金黄的火焰下映出的却是幽蓝色的微光。

借着那点微弱的光线，我发现这个坑只有大约两米见方，方才断裂后形成的墙壁在光线照射下显得极为粗糙。但这种粗糙又似乎太过明显太过繁复了，就像有人刻意雕琢过似的，反而显得有几分不自然。尤其刚才连手电光都照不进的坑内，乍然被这样一丛微弱的光线照了个彻亮，反而让我感觉异常怪异起来。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转瞬之间，从火光亮起到发现周围的怪异，用时也不过几秒。而就在火光亮起的那一刹那，我清楚地感觉到王煜颤抖了一下。他又发现了什么？

“你看见什么没有？”王煜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明显紧张到了极点，却又似乎带着某种希冀。

我立刻摇头，道：“没有，我只看见光秃秃的一面墙。”这时候我并没有打算把那种怪异的感觉说出来，因为它的主观意味太强，很可能干扰某些理性的思维判断。

王煜顿了一下，似乎终于放松了一口气，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确实看见了一条通道。”“什么？”我先是一怔，随后在一瞬间反应过来，立即把身子转了过去。

“天”在看见面前东西的刹那，我实在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只见处于我们面前的，竟是一条足以容下两人并行的悠长通道，长长的，很幽邃，一直绵延至前面黑不见底的地方。而站在通道口上，一股略显微微腥气的冷风刚好从里面吹出来，带着一种湿湿的水汽。而从我们所在的位置看过去，里面并不是笔直的一条，反而九曲十八弯，似乎埋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说实话，自从进入了朝山村，我们就一直和这些大大小小的通道脱不开关系。如果这条通道放在这个坑以外的任何地方，我们可能都会觉得没有什么，甚至习以为常。但这条通道出现在这个坑里却顿时有种令人玩味的感觉了。

毕竟这个坑并不是原本就存在的。方才经过那一系列动静，我们已经坚信这个坑就是地面突然塌陷才形成的，但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又被我们想得太过简单了。

如果这个坑真的地面塌陷出来的，怎么可能不偏不倚地刚好碰上这么一条通道？我们可以认为这底下本来就存在这一条通道，但刚好塌陷在通道口的位置就变得似乎有些离奇了。难道，这个坑的出现其实与塌陷无关？

我想了一下，突然发现也许还可以有另外一种解释。就是这个坑也许就是原本存在的，这地面也不是什么塌陷，而根本就是下沉。不知道我们触碰到了什么，也许正是那把匕首，这才触发了机关，地面下沉，出现了这个深坑。

当然，这样的想法也存在着很大的漏洞。不过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们也只有机会想到这么多。我想，如果给我们足够的时间我们多半能够想出其中的关键，但事实是，我们的时间异常紧迫。

事情要叙述起来的确很慢，其实发生时真的很快。看见那条通道以及接下来的那些想法，其实只用了不到两秒钟的时间。而这时候，那根火柴显然已经燃到了尽头，徒然地挣扎了两下便熄灭了，整个世界再次回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啊”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呼了一声。王煜立刻转过头，问：“怎么了？”

我急忙回答说没什么事，但又觉得周围气氛实在压抑，便说：“你再划一根火柴吧，我们再仔细看看那通道。”其实我却是担心这周围会不会在黑暗的一刹那突然发现什么变故，经历了这么多，我相信在这样的地方随时都可能出现看不见的危险。

“算了吧。”王煜立刻说，“火柴只有这么几根，禁不起这样浪费了。那通道的位置我勉强能记得住，这些火柴还是得用在最关键的地方。”王煜的话已经向我很显然地揭示了他接下来的打算。

我不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问王煜：“那现在怎么办？真要往那里走吗？”其实我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以我们现在的体力，本来就无法再在这样的环境中坚持多久，更何况在这样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带着一个昏迷过去的颜非。

如果这通道里面一路畅通无阻还好，但只要遇上什么危险，我们就不一定出得去了。现在我们最好的方法似乎真是沿着原路返回，但它也并非绝对安全，毕竟这样的黑暗里我们的感官都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功用，对周边的一切危险都变得迟钝起来。

王煜思考了半晌，最终叹了口气，把颜非扶了起来，说：“不进去还能怎么样，我们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更何况这里也没有什么地方是万无一失的，走哪里都只能是碰碰运气。”

他这话说得我无法反驳，只得默然地点了点头。就听王煜又继续说：“但是不知道你发现没有，这条通道里似乎飘过来一股流水的水腥气。”原来我方才不是错觉，我立刻兴奋地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在这样的黑暗里王煜根本看不见我，便改为出声说：“是，我也闻到了。”

“如果这里真有水源，那么顺着水源上去应该就能找到出路。”王煜自信满满。我却不由地叹了口气，其实这一点我又何尝没有想到，但谁也不敢保证顺着水流走过去又要走到什么时候。

如果只是几个小时也就算了，如果还有一直走下去超过一天，那以我们现在的情况还不照样算是死路一条。

我不相信王煜没有想到这一点，但他却没有说出来，很明显是不想打击我们两人的信心。这种时候我们自己如果都绝望了，那么就算出口摆在我们面前我们恐怕也出不去，我倒是很能体谅王煜的这一番苦心。

决定完毕，我们便扶着颜非，慢慢地走进了那通道里。

我们当时就预想到，接下来的路程可能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艰难。因为不管是以前的哪一次，即使再凶险，我们身边都至少还有光源。在这样的情况下，光源无疑比生命还要重要。

到这时候，我总算开始庆幸王煜比较有先见之明，身上还带有一盒火柴了。虽然数量不多，也非要到了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动用，但毕竟还能给我们一些希望。

这种感觉有点像行走在沙漠之中，如果你的水壶里还有一口水，即使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儿，它根本挽救不了你的生命，但他却可以让你坚持到最长的时间。人类的生存，最重要的往往就是这么一点儿盼头。

这一路的经历我不想再多赘述，因为除了黑暗和恐惧，我们便已经体会不出什么其余的东西。这样绝对的黑暗里我们也搞不清自己究竟前进了多久，只觉得自己从一开始的自信满满变得举步维艰，仿佛每前进一步都有可能踏上前方不可知的危险似的。

但这样的情况显然也并没有存在多久，过了很长时间，也许是一两个小时，也许是三四个小时，我们对于周围的感觉便开始麻木了，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变得顺畅起来。当时我想，如果这时候真的出现什么危险，我们可能会在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毫无痛苦地死去。不过，我也不清楚那是不是也算得上一种幸运。

也不知这样走了究竟是多久，我们只能感觉通道在不断变窄，从先前的两人并行慢慢变成只能容一人通过。这样以来，扶着颜非的动作就变得异常艰难起来，到最后，王煜几乎是将他整个驼在后背上，但颜非似乎又太高了一些，我只能在后面再用手推着，偶尔遇上一个转角稍稍宽敞些，我们才能停下来歇一歇气。

而伴随着通道不断变化，那股水腥气也变得越来越重，这时候不光是嗅觉，就连听觉似乎也变得格外灵敏起来。我们竟然听见前方隐隐约约地传来了水流的“汩汩”声。我们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终于，似乎在一刹那间，一条大约两米宽的沟渠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这条沟渠长长地横跨在我们面前，一端通往未知的黑暗，另一端则从我们旁边的一面墙壁下的圆洞钻了出去，方才的水腥气和流水声正是来自于这里。

而最令人兴奋的还不止这些。我们已经发现，这里竟然有了些微弱的光线。由于长时间处于黑暗之中，我们对任何一丝光线都显得格外敏感，那光线似乎就是从水里一层一层泛上来的。我们瞬间意识到，这面墙壁外也许就是我们熟悉的那个世界。

王煜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立刻将颜非交给我，自己则把衣服脱了下来，说：“阿舒，我先潜出去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回来接你们。”

“那你小心点儿。”这时候我能做的也只有看着，我连游泳都不会，颜非又在昏迷之中，一切也只能看王煜的了。话音刚落，王煜已经跳进了水里，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只见他仰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已经一个猛子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