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朝山 第四卷 解谜 第二十九章

第四卷 解谜 第二十九章

我愣愣地看着卫青，那一刹那，感觉脑子里“轰隆隆”的就像坐过山车似的，整个世界都完全颠覆了，人也昏昏沉沉起来。

原来那时候一同进入湖底的居然真有我，只是竟是以如此奇怪的方式进去，却让我无限感慨甚至有几分恐惧起来。没错，我当时的存在的确是一个天大的意外，就连小姨自己都没能意识到还多了一个我出来，更不要说那股神秘力量。只是，刘铭却又是怎么知道的，连我小姨自己都没有觉察出来他又如何知晓？

“那是因为我表哥懂些医术。当时队里有谁受了伤都是我表哥给治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懂中医，会切脉，也许就是那时候，在无意之中就知道了。”

“可是……”我依旧不解，“好吧，就算事实确实是这样，这又和我有多大关系？为什么这里就不能出现我，我能做出什么，哪怕这里就是多了一个我出来，我又能怎么样，难道我的出现还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威胁吗？”

“这个没有人知道，就像没有人知道这股力量是从何而来一样。”卫青叹了口气，说：“不过你可以仔细回忆一下，从被搅进这件事，一直到现在，你的经历和别人是不是有所不同，是不是有很多事都莫名其妙地开始，并且莫名其妙地结束？”

我跟着卫青的话仔细回忆了一遍，从最开始秦娅找到我向我诉说她的梦境，再到后来小米的出现，又一直到我与颜非、老村长等等人的相识，我突然发现，一切果然早就用一条细细的线拴好了。而我不知是偶然还是必然地踏上了这条线，然后就被它一路牵引着，直到今天这样的境地。

越是这样想下去，我越是感觉脊背发凉，整个人似乎掉进了无底深渊，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凉透了，似乎要渐渐结起冰来。这一切如果分开来看，似乎每一件都完全不同，但若是连在一起，它们只见那种若有似无的联系就渐渐地浮现了出来。而这种联系才是最让我心惊胆寒的，它至少证明了一点，那就是：我们背后的这股神秘力量，不管它是何目的，它真是有意识的

而再仔细一归纳几人所叙述的当年的事情，我也就大概清理了一条主线路出来。想必当时那股神秘力量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已经多了一个我，更不知道当时我也在这间石室里，所以他操控着石碑只让它现出了另外那些人的命运，它将我漏掉了。

而后来，它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所犯的错误，然后就开始有意识地探寻当年那些人的去向，并随着这些人的出现，它将那些木牌又投入了这些人中间。它想来个以逸待劳，它并不想一个个地去寻找我们，因为他知道，只要这块木牌出现，我们的好奇心就会促使我们主动来寻找它。

那么，疑问就出现了，它是怎样保证这些木牌都准确无误地回到当年那些人或者他们后代的手里？这个世界这么大，几块小小的木牌就连沧海中的一粒粟都算不上。

这正是整件事情最无法理解的地方。那股神秘力量究竟能强大到什么程度，居然可以在背后操纵我们的一切并且不出一丝差错？

它现在已经做到了这件事，那就表示它熟知我们的一举一动，它清楚我们的每一步动作每一个想法，这在常人是根本难以办到的，除非……如果一切都要有个合理的解释，那我只能说，这股力量其实一直都跟随在我们身边，并且，这股力量绝不是来自于单独的某一个人，而很可能是某一群人

那么，这个“某一群人”究竟会是谁，会不会其实一直都隐藏在我们中间？天这样的情况已经让我不敢再想象下去了。如果这一切真的成立，那就表示从今以后我们任何人都不能相信了，因为每一个人都可能是背后那股神秘力量控制下的傀儡。但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之中，仅靠自己的力量那实在是死路一条。

我突然想起了小姨当时讲述的彭思雨，也想起了突然出现在通道边的颜非。那时候他们两人都已经神志不清，但他们却都还很自然地提防着身边一切靠近者，难道这就是因为他们已经发现了什么？

卫青突然问：“现在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了吧？”还没等我回答，他又自顾自地说：“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也不是什么力量在背后捣鬼。其实这世上最可怕的，是那些你原本非常信任的人突然变得不可信了。因为你不知道他们在什么时候会从背后捅你一刀。”我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卫青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我不知道他这话是不是另有所指，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可是，如果我们现在这样想，那就完了。这种地方只靠自己怎么走得下去？不管怎么样，我们内部不能相互怀疑啊，否则说不定正是中了那股力量的圈套了。”

“没错。”卫青说，“所以我一直不敢把这件事情挑明。如果没有问题，会伤感情；如果有问题，会适得其反，反而让我们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我听着卫青的话说得有些不太对劲，似乎在向我暗示什么，心里立刻有些毛毛的起来，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不会是说，我们这几个人中间，有人是奸细吧？”

“我可没这么说。”卫青立刻道，不过顿了一下，又说，“但我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觉得，也许我们这几个人里面出现了一些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我吃惊地问道，同时感觉卫青停止了爬行，将身子侧了过来，头和我碰到了一起。我这才发现周围的通道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宽了，虽然依旧低矮，但已经可以容得下一个人转身。

卫青的呼吸与我近在咫尺，弄得我浑身特别不自在。如果放在平时，我肯定会闹个大红脸，但这时候我却明显感觉到了异常，心里只剩下了紧张。

“你真的相信那些人还是那些人？”卫青突然说，声音冰冷得让我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我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条件反射道：“你说。”

卫青深吸了一口气，将脸挪开了，然后将身子靠了过来。等我再一次听见他的声音时，他已经附在了我耳边，说：“你就没想过，在我们都离开的那段时间里，会不会已经发生了什么？”

我吃惊地朝卫青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后发现这样的黑暗里连他的眼睛都看不见，更不知道他的表情，所以我也不知道他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卫青又说：“你有没有想过，那时候，我们都是分开的，没有谁和另一个人在一起。”我立刻点了点头，问：“这又有什么？”

“如果在这段期间，我们中的人出现了什么问题，是不是根本不会有别的人知道？”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我已经隐隐约约地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果然，卫青说：“我们所有人离开的时候，曾伟还是曾伟，但你能保证我们回来的时候，他还是曾伟吗？”不等我出声，卫青又飞快地说：“还有赵廷，原本去找你的的确是他，但你敢保证你见到的那个真是他？那个坑底漆黑一片，说不定他就躺在那堆尸体中间，而带走你的根本就是另一个人。”

“你别说了”我叫了出来，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现在是在干什么？卫青并没有理我，继续道：“即使是我表哥，他进排水道的时候还是他，可谁知道他在下面的遭遇会不会比我更凶险？我在那边险些送了命，他会不会也是一样，那么，最终上去的究竟还是不是他？”

说到这里，卫青突然冷笑了一下，道：“这个世上，最不能相信的果然还是人。”他的声音急促而且尖锐，尤其在他说了那番话之后，让我听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卫青不爱笑，平时就算笑起来也不会出声，所以这样尖利的笑声让我感到了极端的异样。

“就算是你，谁又知道是不是真的舒陌？”我感觉到卫青的两只眼睛像刀一样刺在我身上，“如果当时在坑底的时候你就已经被那些鬼树藤给扯进尸堆里去了，现在在这儿的还会是真的你吗？”我几乎要疯了，我从没想过一个人多疑起来居然会多疑到这样的程度，看来我多疑放到卫青这里来一比较就是小巫见大巫。

“可你还是相信我的不是吗？”我弱弱地道，“不然你不会告诉我这些。”卫青没有回答，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这才总算明白，原来卫青是刻意远离曾伟他们的，所以才会和我缩到了后面。

然而再想了一阵，我反而浑身战栗了起来。我突然想到，卫青会不会和我玩了一个心理游戏，他和我说了这么一通话，却刚好让我忽略了他也是我们之中的一个。

一想到这，我越发觉得他不对劲起来。他本来不是这么多疑的人，而且话也没有这么多，更不会冷笑。我突然发现，这一次见到他，和往常很是不一样，但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又说不太清。难道，他才是最有问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