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坑 7

“是嘛，现在社会好哦，你看嘛，天天都有肉吃。”那个被胡文才称作大伯的说。

“嗯，妈哟，那个年月，格老子吃顿肉要半年，这个社会好哦！”另一个被胡文才叫作二伯的说。

“哎！老汉儿（四川方言指爸爸）那个年月做梦都想吃一顿像样的饭，死那年，恐怕有一年没有吃过一回肉哇。”文才大伯说。

“是啊，哎哟！那个年代哦，我们老汉儿辛苦一辈子，没有吃上一顿好的，死得可惜哦，妈哟，现在连尸骨都找不回来了！”

两个老年人的简单交流，竟充满了伤感，我们几个似醉非醉的半躺在沙发上也给听得吊足了胃口。又都爬起来，走回桌边坐下来，望着两位老人，等着听下文。

两位老人看我们回来，反倒不说了，继续慢吞吞夹菜吃。倒是胡文才憋不住，问：“哎！大伯，爷爷是怎么死了的嘛，我爸一直没说过，你们给我讲讲。”

文才大伯慢慢将一口菜嚼烂吞下去，再端起碗喝了口汤，叹口气，继续说：“我们家兄妹五个，就你爸爸年纪最小，经历的磨难也最少，但是到老来，你爸爸最享福。你看哇！家里耍得不安逸了，还跑你姐姐家去耍。他去绵阳耍了好久了哇？”

胡文才呵呵一笑，说：“我爸爸这个人，七十多岁的人了，又不打牌又没事做，到处耍耍过日子，呵呵，绵阳那边姐姐家修了新房子，喊他过去耍一段时间，估计有十来天了吧。”

“哦，还是老五有福气，文才也有出息。”文才大伯说。

“哎！大伯，我爷爷是怎么回事啊？给我讲讲。”文才催着他大伯讲故事给我们听。

文才大伯又叹了口气，说：“你爷爷年轻时候人高马大的，是个有力气的汉子。我们一家兄妹五个，吃饭困难，给地主当佃户，挣不到钱，又赶上大灾年，就出事了噻！”

“哦？出什么事情了啊？”

看文才眼巴巴地望着他，文才大伯也不保留，继续讲：“还是穷出来的，你们想嘛，解放前地主黑得很，哪会给穷人过日子的机会嘛！那个时候我们也不过十多岁，你爸爸就更小了，一家人吃饭，一个人挣钱，啷个养得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