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剑出剑意决

那是一道光，一道没有颜色的光芒。

每个人都以为那是剑神的光芒，可是他们都想错了。

巅峰的决战就这样来的突然，急匆匆地，俗不可耐。

前一刻，王默还在与言如玉相持苏纤的事情，到了这一刻，两名顶峰的人物就这样开始对视着。

雨中忽然夹杂着寒冷，秋风来了。

又是秋天，王默望着淅淅沥沥地雨，心中还在感叹着，感叹着去年的秋天。去年的秋天他在干什么？他突然忘记了，一年的时光对修真者来说很短暂。一次打坐，一次闭关，就会轻轻松松的荒废掉一二十年的光景。

修真者有着令常人羡慕的岁月，修真者不在乎岁月，因为自从他们踏上修仙的道途开始，他们就已经抛弃了岁月。

雨淅淅沥沥地，已经小了，零零散散的雨点落在水坑。

剑神的剑出鞘了，剑魔的剑亦是如此。

在这一刻，王默的山庄忽的挤满了人，这些人，都是为了观看这惊天的对决而来的。

剑神和剑魔之间没有仇恨，他们之间也没有怨恨。

若是非要在两者之间找出些矛盾，那就是只有对剑的理解不同了罢。

不，即使是对剑的理解不同，他们之间也没有仇恨与怨恨。

他们好像是天神就应该站在那里，他们之间好似天生就会有这样的一天。

剑神不会因为，去年剑魔没有在东海上的那句话而不去与剑神对决。剑魔也不会不想雨剑神对决而不去说那句话。

仇恨与怨恨从来都是人们矛盾的根源，在哪里也不例外。

仇恨是先天而生的，怨恨是后天的；仇恨是被动的，怨恨是主动的。

你不能说剑魔怨恨剑神，也不能说剑神与剑魔之间有仇恨。他们之间没有仇恨，也没有怨恨，他们之间只有与生俱来的对决。

现在，真正到了对决的时候，一个从人间到仙境，从天宫到地府，对不能阻止的对决。

所有人都凝住呼吸，他们睁着眼睛，生怕错过哪一个瞬间。

即使是那些背后的阴谋者，他们也不能不停下来观看这一场对决。

这是一场精彩的对决。

这一刻，王默的心中忽的升起了心酸。他不晓得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值得，也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应该。

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心中很难受。

因为，在下一刻，他们之间必定会有一个人离去。

不管离去的是哪一个人，都是王默的朋友。

亲眼看着自己的朋友离去，心里怎样都不会好受的。

现在，剑神和剑魔都感觉到了对方的剑，而他们手中的剑也在颤抖。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一个修仙者，他们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剑客。

剑客的终点不是死亡在寿命的结束，而是结束在剑刃下。

此时王默很像冲上去，阻止这两个人。

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他后悔自己应该早一点就阻止这一场对决。剑神是王默的朋友，剑魔也是王默的朋友。

但他知道，他是阻止不了了。

王默的修为再怎么样高僧，他也终究有一颗人的心。他知道，他现在是最脆弱的时候。

命终终兮亦而往，天期期兮往于亦。

王默又想起了苏纤，那个让王默牵挂的女子。

这道美丽的倩影在王默的心头越来越明显，他忍不住呐喊，却一丝一毫也动不了。

王默忽的发现，他已经不知不觉被心魔影响了。

王默苦笑，这种时刻，他竟然遇上了心魔。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执念而产生的，也绝不会因为他的执念而消逝。

陆潇湘也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女子，尽管她平日里装出一副冰冷的样子。那是因为她需要隐藏，只有隐藏自己的心，她才能在魔教中生存下来，在这个世界中生存下来。

陆潇湘看到了王默的样子，王默此刻一动不动，两只眼睛无神的望着前方。

她知道，王默的心魔到了。她曾经见过被心魔入侵的人，就是王默现在的这幅样子。

王默感觉自己身体冰冷，自己的眼前，苏纤正微笑着向自己的招手。

苏纤的背后，是一片花海，五颜六色的花盛开着。苏纤的身姿在花海上奔跑着，不断的回头招手。

王默很想冲上去，他尽力的不让自己冲上去。他很不想冲上去，可是他的身体已经不再听他的使唤，他的脚迈了一步，紧接着就要迈出第二步。

一只温暖的手拉住了王默的手，眼前的一切猛一下崩塌了，他又回到了真实的世界里。

不知道何时，陆潇湘已经将王默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她望着王默，眼睛中闪耀着光芒。

王默笑了笑，这笑容很苍白。他的手不可察觉的收了回来，眼睛不再去看陆潇湘。王默看不见，看不见陆潇湘的眼神。

雨已经停了，风也停了。

两柄已经出鞘的剑客没有停止，他们在对视着。

剑神的生命就是剑，他的生命就是剑。

可对于剑魔来说，剑就是武器，杀人的武器。

没有光，却有两道光芒照在了剑尖上，那是两柄已经出鞘的剑，剑照亮了剑。

剑已经准备好了，人也准备好了。

剑已经刺出去了。

剑神刺出去的剑不快，却很美丽，神圣的美丽。

剑魔的剑快，剑锋已经无形了。

他们之间还有很远的距离，对方的剑都很远。可是在对方的眼睛里，剑已经很近了，近在咫尺。

王默的冷汗已经下来了，所有人的冷汗都已经下来了。

剑魔的剑快的无法看清，但是他的步伐很慢，好似他的手里没有剑。

剑神手中的剑早已经不再是剑，是美丽。他的步伐也很慢，像是散步。

两个人就是散步，仿佛中午吃饱了，趁着阳光走在羊肠小道上。两个人走的很慢，迎面而来，像极了多年不见的好友，慢慢的打招呼。

剑神的剑已经美丽的不能再美丽了，荷塘中的荷花已经凋谢了。荷花惭愧，它不能与这样的美丽相比，所以它选择凋谢。

剑魔的剑快的不能再快了，光已经捕捉不到剑的影子。

两个人交错的那一霎那，所有的人都失神了。

那发生了怎样的事情，没有人能形容的出来，这一幕永远的映在了所有人的心里。

剑神和剑魔止步了，他们背对着背。

剑还在他们的手上，时间停顿住了，一切都静止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两柄剑断了，断成了两截。

剑尖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不断的回荡。

剑神微微一笑，“好。”

剑魔的声音嘶哑，“是”

两个人都倒下了，静静的倒在了地上。

这一次，没有人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