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芸来到石灰厂,在这宽松的环境下,她已经能够游刃有余和各种人打交道,她不再像爸爸妈妈的教育的那样,假清高,假正经,迂腐死板。她和这里的工人领导打成了一片,他们笑,她就跟着笑。
这里人的各种人际关系,她也几乎摸了个遍。什么总务处的总务的老公是石灰厂开发处处长的老婆,财务室管财务的是附近一所小学校长的老婆啦!在她脑海,这些都如数家珍。比如说他们的生辰八字呀!他们有什么喜怒哀乐啊!这些她都像研究科学科目似的平时闲着没事琢磨他,分析他,这样,她可以见了他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虽然心里累,可都得学着慢慢承受。
因为这个社会,就是需要这样的精英人才!为了等待出头之日,没办法!不研究也得研究,还得研究透了!
一年不到,王芸就先后被评为‘三八红旗手’,‘先进青年’,各种荣誉陆陆续续挂进了她的办公室。
“噢好!我们的宝贝女儿,这大学没白学,啧!啧!你才多大啊!这么多的奖励,告诉爸爸,你都在办公室做了些什么成绩?写了多少优秀的稿子?成功采访了多少人?”王敬民看着女儿拿来了一个个奖励证书,眼里荡漾着激动。
“好啊!是金子总要发光的!我原来还嫌好这个厂可这个厂培养了你!给爸爸讲讲,他们是怎么培养你的?”王敬民很兴奋,要刨根问底。他兢兢业业在教育岗位上教学快都退休了了,也就拿回来那么几张优秀积极分子奖状而已,学校‘僧’多‘粥’少,每年遇到评比,都会打得头破血流,因为这奖励证书,别看他是个小小的红本本,可他的作用却是无法估量的,一是肯定一个人的工作成绩,再就是他关系到每个老师晋升,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老师和老师为了这个奖励证书,教学的不好好教学,都在那里埋头搞阴谋,学校不得以,就内定,再假装搞个民意调查,也就不了了之了。因此,学校每年得奖励的,就是那一两个人,晋升,也是那一两个人的事。习惯成自然,时间长了,老师也摸到了规律,也就在心里愤愤不平罢了,该怎么教学还就是怎么教学。一次,教育一线的老师得奖状的很少。
“爸爸,我都从厂新闻处调到厂印刷所一年了,我在厂里不是记者了,却拿着记者的工资,现在,我都是一个科长了!”王芸嘴里挤出几句蚊子般般的哼哼声。因为她害怕爸爸埋怨她不告诉父母,叫父母给认识的同事说,自己的女儿在新闻处呢。要是露了馅,多丢人啊!还有就是,自己的这些荣耀,和父亲的学生曾厂长,风流才子的关照有很大关系,她不想在自己父母面前显露自己的薄弱点。
“怎们可能?专业不对头!当科长?”王敬民一头雾水,女儿才二十一,就是科长了,这个光环可真不小!你怎么不告诉老爸呀!我们也得为你庆贺庆贺呀!王敬民一瞬间就激动了起来,眼里漾出满满的热气腾腾的水雾。
“我们印刷厂,就八名工人,其余的,都是坐办公室的,都是老爷太太,小姐公子养老的地方!环境好,福利好!“王芸叼起妈妈刚刚炸的鸡腿,放进嘴里,吸溜着汤汁,吧嗒着嘴巴。
“芸儿,你是不是没学好?叫哪个领导给瞄上了?”邢子云在心里担心了很久的话脱口而出。
“妈,你想歪了,就你给我画的这个妆,叫他们看了,就想吐!躲我都躲不及!我嘛!靠自己的‘真学实才’得到这些荣誉的!我把他们给‘糖衣炮弹’了,他们也为了这些奖励,在窝里斗得不可开交,结果呢!狗咬狗,一嘴毛!评不下去了,就把这个奖励还人情推给我喽!”王芸咽下去一口鸡腿,觉得嗓子像灌了满满的几块大石头那样沉甸甸的,可想着兜里多揣了几百块奖金,她的心里又平顺了。
“这就好,这就好,我不盼你挣多少奖励啊啥的,就把你自己保护到出嫁,就阿弥陀佛了!“邢子云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放下心来了。
王敬民听了,心酸不已!自己的教育肯定就是出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