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师徒缘尽

注定的东西，怎么躲也躲不掉。

他抬头看着天空，时时有飞舞的落叶飘到脸上也不自觉。

她怔怔的看着他，只见一片叶子停在他的头顶。她扑哧一笑，轻手轻脚的侧过身子捏住他头顶上的树叶小心翼翼的吹了吹他的头发。

“狐仙儿，你在做什么？”

狐仙儿是她告诉他的名字，其实这并不是自己的真名。不过当初见他看到自己幻作人型时的诧异模样，便抱着一种玩笑的心态让他叫自己狐仙儿。没想到，他还真信了。

“没什么，小道士你呢。你在想什么？”狐仙儿讪笑道。

“我？”小道士抬起头看着天空，充满好奇的问道：“小狐狸你说天空之上会有什么？”

天空之上会有什么？小狐狸不禁蹙起了眉头，抬头看着天空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只是小道士你好好的想这个问题做什么？”

“啊没，没什么”他的脸又变红了，转过身子不让她看到。

看到他害羞，小狐狸咯咯笑了起来。

“你，你笑什么？”

“笑什么，小道士，你可真有趣呀。明明脸皮这么厚，却总是喜欢害羞。”

这一次，小道士的脸变得更红。他想说其实还不是因为你，可是这样的话始终说不出来。

狐仙儿却笑得更加开心了，小道士被嘲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皱了眉头想去反驳，抬起头来却看到前方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师傅！”

前方出现的正是小道士的师傅，虽然直到现在仍不知道师傅的名字。但从小两人便生活在一起，相依为命，说起来他是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他欢快的站起来，向着师傅的方向跑了过去。

身后的狐仙儿眉角却露出一丝凝重。她看到他衣角一个不太显眼的角落正在滴着血，腥红的颜色触目惊心。

“师傅！”

小道士一把扑入来人的怀中。稀疏的胡渣子有些扎脸，脸色泛黄呈腊色，头发似乎从未正经梳理过胡乱的摆弄在头上。不过，身体却很高大，只是却瘦得触目惊心，浓重的酒味呛人之极。师傅最好酒，一日无饭可以但一日无酒却是万万活不下去的。他的双目已经开始有些混浊，不过眼眶里却流转着波纹，酒晕十足。

他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小道士初不觉得。可是等他冲入他的怀中之后便感觉到他的身体开始失重。幸亏自己用力将他搀住才不至于往后倒下去。

小道士终于感觉到了怪异，“师傅，你怎么了？”

师傅用提起熟悉的右手轻轻在他头上抚摸着，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意。

“秦玄，我怕以后便不能跟你在一起了！”说出这番话用了他很大气力，渐渐的便看到他往下倒去。

“他的名字叫秦玄！”听到秦玄二字，小道士身后的狐仙儿心中将其牢牢记住。

小道士用尽全身力气方能保证他不是跌倒在地。

两人就这样相偎依在一起，小道士眼中已经泛出了泪花。凭感觉他知道师傅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幸，当他注意到那一角腥红时，泪水便再也止不住。

“师傅，你这是！”

清涩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一直以来他便跟师傅相依为命。如今听了他刚才的一番话，让他感觉到有些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若是师傅都出了什么事，那自己该怎么办。

“别哭孩子，别哭。记住不必为我报仇，还有就是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修真你可以离开这里。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也许这样对你也是一件好事”只是后面的话却微不可闻。

当他那张脸从松散的长发中露出来时，方才让人看清楚。原来这张脸已经老了，嘴唇泛白脸上浮现着不健康的暗黄色，明显是未老先衰的病症。

老人眉羽间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刚毅，可是这一刻却不忍心的跳动着。病痛无声的折磨着他，消磨着这个钢铁一般的男人的生命。

安慰了许久，说了好多话。秦玄才止住了哭声，老人这才欣慰的笑了起来，看向了狐仙儿，眼神流转着似乎在传递什么信息。

良久之后，便看到狐仙儿点了点头。见她同意，老人方才吁了一口气，抬头仰望着天空安然的闭上了眼睛。

“师傅！”

秦玄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一阵风吹来，让这个晚秋变得更加凄清。

老道士的墓被埋葬在道观前的梧桐树下。道观坐落一座小山岗上，虽算不上远离人迹。可是方圆十里之内也鲜有人家。

小道士知道他的名字从不为外人知晓，问遍了山里的几户猎户都没能知道他的名字。

他死了，却连名字也没有留下。无奈之下，小道士只能在饥寒交迫的情况下在他的墓前刻下了他知道的有限的几个字：一个好人。

北风在吹，树叶纷落，烦人的乌鸦似乎在用它们的歌声哀悼一位无名无姓的死人。

秦玄跪了下来，学着前来道观祭拜的村人拜了三拜。

“师傅，你安息吧。”

他站起身来，狐仙儿又在他坟前庄重的拜了三拜。方才起身看着他面露不忍：“秦玄，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秦玄看了一眼这破败的破庙，心知这里已不是久留之地。虽然每逢过年过节便有零星的几户会来此拜祭，祭台上会放些很难吃到的玉米膜膜，水果，收成好的时候甚至还会有几块肉。可是这些却根本不够自己生活。更何况山后的地瓜眼下已经收完了，虽然还有此存余，但这几年收成越来越差已是不能以为生计。加上自己力量太小，根本不能驱虎猎豹，在这危险的大山中已是不能生存下去了。

曾经的依靠已经倒下，接下来自己能何去何从呢？

他笑着转过身，嘴角扬起一个辐度。

“小狐狸，我听你说好像你也是一个人。不如我们一起走出这个大山，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外面？”小狐狸一怔，连忙点了点头道：“好，我跟你一起到外面去。”

她漂亮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双目流盼，美得让人窒息。

“哇哇”

天空之中又传来一阵难听的乌鸦叫声，可是现在听来却好像没有刚才那般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