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四名本来是保护自己的黑袍护法竟离开自己身边将一位陌生的少年拥在中央,洪兴此时只觉得愤意难当。可是又无可奈何,之前他便奇怪为何这少年会在面对自己时站立不跪。眼下却是听到黑袍护法与于林说出那番对话来才知晓此子竟是此届沧州推选出的国子期武生。
他又多看了秦玄几眼,甚觉奇怪。只觉得此子面凉如水,无喜无悲。除此之外便看不出其他,瞧他年纪比自己的弟弟怕是也要小上好几岁。又如何能占有国子期武生的这个名额呢?
正在他发愣之时,在他面前更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为首之人好像发现了什么一般,突然面色一变,随着跪拜下去。其他三位见他如此,也照样拜倒下去。
“属下不知国士天资如此,如此态度慢待国士。当真该死!”
言辞恳切让人看不出半分虚假!
这样一来,秦玄便有此吃惊了。眼下自己虽然可能成为国子期武生,甚至成为黄衣弟子,可是观他们四人对待洪兴的态度。他们的身份却也与普通黄衣弟子持平,根本不需如此多礼。怎么的面对自己这个新生时如此恭敬?
于老似乎早已看出了什么端倪,胸有成竹的站在那儿只是微微笑着。
“四位先生如此客气,倒是折煞小子了。且不论何故,还望各位快快请起!”说着,秦玄已快步走上一一将四人扶了起来。
看到秦玄这番动作,听到这番话。洪兴只觉好像从哪里听到看过一般,顿时羞红了脸。
四人站定后,皆是吃惊的看着对方。为人之人方道:“国士与我等身份差距甚大,我等也是依国法行之。并无半分不妥!”
见秦玄仍愣在那儿,于林走上前来对秦玄呵呵笑道:“他们所说自有道理,你初入讲武堂自是对讲武堂之规矩所知不多。其实简单之极,你显现的资质证明即使是在所有黄衣弟子之中也处于优等行列。身份地位自是与普通黄衣弟子不同。”说着,于林似有深意的看了洪兴一眼,继续道:“如果说洪兴是下等黄衣弟子,勉强具备进入帝都讲武堂的条件。那么你至少便是上等黄衣弟子。这上等下等之间地位自是有差别,所以他们向你跪拜你坦然受之就是并无不妥!”
听他解释一番,秦玄方才知其原故,听到国法二字知其道理也不再多说。
于老见气氛顿时凝滞,心思一动对四位暗部护法道:“几位护法大人,眼下我沧州府国子期武生你们也见到了。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我看我们还是尽快起程,眼下尽早赶回帝都才是紧要。”
“这个自然!”黑衣护法之前便对于林颇有好感,眼下听到他发表意见说得也正中道理。自是深为赞同,点头道:“不错,眼下即然目的已经达到。巡察使大人,现在我们立马赶回帝都以免发生事故。”
“王护法即然这样说了,本巡察使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王护法你看什么时候出发才是?”
洪兴虽然尽量放低自己的姿态,但从他的语气之中却不难听得出来他骨子里的那份傲气。王护法虽然听出来了,但也并未跟他计较。只是淡淡答道:“依我之见,事不宜迟,立马离开最好。”
“马上”倒是秦玄出声反对道:“王护法,我知你责任重大。但我还未跟师尊道别,怎好就这样离去。”
众人见他一朝化龙仍能挂念恩情,心中对他更是添了几分欣喜。王护法略一捉摸,淡然道:“公子即然挂念恩师,不如将恩师一同带往京都就是。反正以朝廷的恩泽,即便是带上百十号人入京也无大碍!”
“如此可以吗?可是不知我那师傅是如何作想!”
听到王护法发话,于老头心中为秦玄欣喜。乐呵呵的道:“此事自有我说道,国士不用担心。”
于老头说完便向场内走去,不多时便领着铁头到达了此处。
铁头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看这些人便知他们身份不浅。正欲跪下拜见,不想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托着无法下去。
“铁兄不用如此客气,你即是公子的恩师。地位自不同一般,只是此中有一节。公子念及师徒之情,不想别离。依我所想,不如你合家都搬往帝都居住如何?”
虽然王护法因秦玄天赋极高之故在他面前显得战战兢兢,但在对待像是秦玄恩师铁头这般的先天武师却不那么客气了。这番话说下来,虽透着几分商量的语气。但无疑还透着几丝威压。
听了这番话,铁头十分激动,心知必是秦玄高才被相中心里也为他高兴,但他始志于田野。对帝都繁华富贵并不在乎,想想了也就答道:“秉大人,在下资质愚钝,又志在这山野心系乡民,便不去了。”
方一说完,见王护法点头,又道:“大人,我知你们时间宝贵。实不敢叨扰,但可否让在下与我这弟子说上几句?”
“可以!”
秦玄铁头二人走到不远处,铁头方才露出平常神色。激动的抓住秦玄的手笑道:“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是平常人。孩子,到了帝都师傅不能再照顾你。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铁头能够感觉得出来,自从那个小女孩离开之后,秦玄就变得有些孤僻起来。现在与他较亲密的自己也未能随侍身边,真不知他小小年纪如何受得了。但是为了他也为了自己,帝都那块地方是万万不可涉及的。想到帝都那个所在,铁头便想起了自己的将军。那样的年少,那样的天才,那样风华正茂的年纪。可是却因为来自大乾朝廷的一纸文书便要了他的性命。
帝都的水太深,他一介粗人并不适合参与进去。
不像铁头所想的那般,秦玄的脸色十分平静。看到他的这番平静的神情,铁头有些欣慰,但又有些难受。自己的这个弟子是不是太过冷漠了呢。就像当初自己师尊的弟子洪兴那般,想到这里他不敢想下去。
秦玄只是淡淡了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师尊,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不用担心我。”纵有千言万语,秦玄也无语说出来。他这个师尊,自他踏入世俗以来第一个真正关心爱护自己顶天立地一般的男人,他并不想在临走前看到他半分的软弱。
再看了这张脸一眼,秦玄明白这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见到他。也许明天,也许一年,也许永远也见不到他。
一步,两步,转身离去到达王护法与于林所在处秦玄方才停了下来。低着头,淡淡道:“走吧!”说完,但自顾自的向前方走去。
进入讲武堂,再也看不到那道熟悉的身影。走在队伍最前头的秦玄突然停了下来,慢慢转过身。众人这才看到在他的眼中,此时已是热泪盈眶,却一直强忍着没有流下来。
“师尊!”热泪横流,地平线上在夕阳的印照下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曲折的影子。
众人暗暗惊叹。
然而谁也不知道,此时门外铁一般的汉子眼中也已满是泪水。
“傻瓜,一直只知道为别人着想。”铁头笑着摇了摇头,回头看了秦玄离开的方向一眼。随后方才神色寞落的向来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