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祭灵堂

梦中。

流浪穿着长安城里富贵人家的华丽绸衣，身后跟着一帮仆从，身旁还有闵琴。

他来到一所豪华府院的门口，大管家也就是孟水出来迎接他。流浪不理这管家，将闵琴的细腰一揽，便入了府里，来到一间金碧辉煌的大房间。

流浪对闵琴道：“琴姐，你喜欢这里吗？”

闵琴温柔地，小鸟依人道：“流浪，我好喜欢！”

流浪欢喜地将闵琴抱起来，朝她的樱唇吻了上去

梦醒。

好湿滑啊，流浪感觉到一条长舌头在亲他的嘴巴，沾了他一脸口水。

他慢慢睁开眼睛，却见到一张又黑又丑的脸！

“滚，哪来的野狗！”流浪立马坐了起来，将刚才亲他的黑狗赶走，那黑狗跳下床，直愣愣地看着他。

“呸！呸！呸！呸！呸！”流浪瞪着这只黑狗，气得脸色发青，这黑狗又小又丑，身上还脏兮兮的，十分惹人讨厌。

流浪心道，你这畜生敢来打扰我的好梦，看我怎么收拾你，流浪随手抄起房中一根木棍，作势要打。

这小黑狗也是聪明，转身就跑，流浪追出门外，见它迅速钻进草丛中，消失不见，他也无可奈何。

这时正好清晨，人王峰的景色异常俊秀，流浪终于可以好好地打量着四周的奇异景色，原来他身处的是一座巨大的山峰，到处郁郁葱葱的山林，峰下是一团白色云气，深不见底，一群白色鹤鸟在云气里惬意飞翔。一条蜿蜒崎岖的山路，连着山峰上的各处屋舍，最高点便是一座高大庄严的大殿。

“啊！”流浪感叹地深呼吸了一口，吸入的灵气让整个肺腑快活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流浪心里嘀咕起来，难道是仙家府地？常听长安城里的人说，道人修真那是长生不老的活神仙，闵琴师姐说以后我也在这里住，难道我也要成仙了。我流浪大难不死，福气就来了。

流浪不禁得意起来，却见闵琴从远处踏剑飞来，到了近前落下道：“流浪，我们太平道三峰会聚主峰祭灵峰，正要将柳师兄的灵位请入祭灵堂。”说到这闵琴十分悲伤，流浪心道，柳师兄又是柳师兄，如果没有他，你们又怎么看我流浪。

闵琴停了一会，又道：“你虽然还没入我太平道，但是师父有意要收你，所以你也算是我人王峰的人，我们一起到主峰祭灵峰，到时你千万别出声！”

流浪心道，琴姐你要我做什么便做什么，我很欢喜，他点头答应。

闵琴将他一抓，抓上飞剑上，流浪见御剑凌空，冷汗直流，生怕一不小就掉了下去。闵琴在他后面稳稳地扶住他，剑光便出了人王峰，飞过云里雾里，流浪还见到那群白色鹤鸟与他们齐飞，但不久便被闵琴甩在后面。

慢慢的流浪适应了御剑飞行的感觉，也不怕了，便道：“琴姐，你们飞行的法术好厉害！”

“这是御剑术，将来你也能学会！”闵琴道。

“我也能御剑飞行？”流浪兴奋起来，但闵琴心情不好，也不再答他的话。

不一会，拨开云雾，一座更加雄奇的山峰出现眼前，闵琴带流浪飞入这座山峰的至高处，到得高处，流浪便见到好几座雄伟建筑，它们比人王峰上他见到的大殿更大气，也更庄严。

突然，从几个方向又出现若干道剑光，他们与闵琴的剑光一起，落在一座大殿前面。

这些剑光，都是些头载黄巾，身着黄道服的道人，他们又分成两群。闵琴带流浪走到十几个已经在殿前等候的道人旁边，这些道人都是流浪在人王峰主殿上见过的，其中又有孟水等。

闵琴取出一截黑纱，缠在流浪的手臂上。流浪这才发现，原来人王峰的人全都手缠黑纱，他心想，这是要祭奠他们那位柳师兄吧。

但另外两群道人，并没有缠上黑纱，这亲疏关系一见就明。

众人默然不语，气氛严肃。又过了半时辰，李慎捧着白布缠起的鱼肠剑，御风飞来，表情十分庄重。

昨日人王峰明心殿散会后，李慎怀着沉重心情，持鱼肠剑去见掌门丘正阳，丘正阳痛惜道：“德君不在，我太平道从此失了第一奇才！”

李慎又请求将柳德君的灵位请入主峰祭灵堂，丘正阳捋一把白须，考虑到柳德君曾在三大道派问道斗法大会，为太平道争了天下第一的头衔，便答应下来。

丘正阳修道一百三十七年，眉毛、发须都是染上白霜，模样老态龙钟，他一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禁不住老泪纵横。

李慎捧着鱼肠剑，静立殿前，流浪瞥见大殿中摆着密密麻麻的灵位，中间便是祖师神位，灵位一盏油灯。也不知道太平道是用了何法，这油灯虽亮，但并不摇摆，静立不动。流浪又见殿门口的牌匾有三个大字，他并不认得，心想这便是琴姐所说的祭灵堂吧。

不久，又有两位道人前来，这两位立在一旁，那两群道人便以他们为首。人王峰的众弟子一见，便知道是谁。那位浓眉黑面的道人，不苟言笑，乃是天王峰的费忠；另一位长得比较白净的，双目有神的道人，是地王峰的俞士明。

丘正阳最后才到，他见三脉弟子到齐，便宣道：“太平道诸弟子，人王峰三代弟子柳德君温良有德，在太平道修道二十年，为太平道立下无数功劳，扬我太平道仁义声名。然天道不公，让其不明卒死，今日以他遗留信物为灵位，请入太平道主峰祭灵堂，以供后人景仰！”

丘阳正宣完，看向李慎，李慎道：“谢掌门师父，谢天王峰、地王峰诸位师兄弟！”

李慎说完，人王峰诸弟子尽皆跪下，流浪也被闵琴拖着下跪，众人尽都哽咽。

地王峰的弟子也正要随着跪下，俞士明阻道：“不必，此事还有异议。”

天王峰的人却都是不动，李慎也不以为意，捧着鱼肠剑缓缓走入祭灵堂，正到门口。天王峰的费忠上前道：“师弟，且慢！师父，我有话说。”

李慎停了下来，丘正阳问道：“你有何话要说？”

费忠正色道：“自祖师父立派，死后能入祭灵堂之人，都是为天下众生，与妖魔鬼怪奋战至死，个个是当之无愧。柳德君虽然对我太平道有功，但死因不明，还入不得祭灵堂。”

“柳师兄为人谦厚，对同道中人极为友好，定是被妖魔偷袭而死”

“柳师兄德才兼备，怎么入不得祭灵堂？难不成你天王峰嫉妒我人王峰弟子”

“柳师兄若不能入祭灵堂，还有谁人能入！”

众人王峰弟子听到费忠师伯之言，更是悲愤，有的甚至岔气攻心，晕了过去。

“人王峰弟子，休得无礼！”李慎喝止他们，又对丘正阳道：“请师父决断！”

丘正阳捋着白须，沉吟不已。他一向处事公正，今日之事却让他难以取舍，他想起这位徒孙生前曾说过“掌门师祖切勿将我看得太重，而冷落了其他弟子，如果因此而让太平道三脉弟子们面和心不和，分裂敌对，那我岂不成了罪人！”丘正阳心道，这位徒孙时时刻刻为大公大义所想，若今日我强行将他移入祭灵堂，恐怕他死后有知，心有不安。想罢，丘正阳沉声道：“费忠说的也有理，待查清柳德君的死因，再将他请入祭灵堂吧。”

李慎面色不动，道：“谨遵掌门之命。”

但人王峰的诸弟子，因此尽都不语，他们心中都是弥漫着一股复杂难明的情绪。流浪在他们中间，不知为何，竟也替那柳师兄感到不平，他瞥见那两群道人中间有人似乎面带喜色，恨不得过去抽他两巴掌。他突然心道，流浪，你这是怎么了，那柳师兄跟你无亲无故，你为什么要替他出头？

李慎又道：“掌门师父，我还有一事，我人王峰要收一名四代弟子，便是因为此子偶得柳德君的鱼肠剑，我们才得知了柳德君的事情。”

“哦？他是谁？”丘正阳问道。

李慎看向流浪，道：“流浪，你站起来，让掌门看看。”

流浪见众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他身上，硬着头皮站了起来，丘正阳见他眉目有几分像柳德君，诧异道：“他是？”

李慎答道：“他叫流浪，无名无姓。”

“资质如何？”丘正阳问道。

“无一慧根！”李慎一答话，就连费忠和丘士明也不禁好奇地多看了流浪几眼，丘正阳也由此猜到了李慎要收他入门的原因，也不点破，道：“李慎你安排就是，大家这就都散吧。”

流浪还傻傻地站着，被闵琴一拉，天地人三峰的所有道人都是先后有序地御剑飞走，祭灵堂的殿门也硿地一声关上了。

李慎和众弟子回到了人王峰明心殿，李慎劝道：“诸位弟子，莫急躁，查明柳师兄的死因，再将他请入祭灵堂也是不迟。”

“师父，我愿随江师兄前去查柳师兄的事！”

“我也愿前去！”

众弟子再次哀求，李慎见他们对此事十分心切，心道为了防止他们私自出逃，必须明令禁止，便道：“江世宽，你这便起程去长安城，其他弟子，从今日起，没我批准，不得出人王峰一步！”

见此事无望，那些弟子虽然失望，却也不敢违背师父命令。

李慎又对流浪道：“小兄弟，若要你拜入我们太平道，你可愿意？”

流浪看了看闵琴，见她点头示意，才道：“我愿意！”

李慎又道：“好，哪位弟子肯收他？”

虽然流浪可能是柳德君的血肉，但众弟子却都无法接受柳师兄有如此差劲的孩儿，便都不答，尤其是孟水，对流浪十分不屑。这也是当日流浪来人王峰之时，衣裳破落，身上还有异味，而且人品似乎也不佳，更重要的是没有慧根，即便是肯将就收他做弟子，修道上也是不会有多大建树，最终也不过是让流浪在人王峰养老终死。他们对柳师兄如此敬重，若柳师兄的儿子真是如此废物，岂不是要玷污了柳师兄的英名！

见众师兄、师姐都不愿，闵琴怜心大起，上前道：“师父，弟子修为低下，愿勉力做流浪的师父。”

也只有如此，众师兄师姐心想，让小师妹照顾他，最是合适。

李慎见此只得道：“好，那明日便举行拜师仪式和开光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