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风光明媚,各路剑光南来北往,大部分则朝正一盟的主峰飞去。流浪和齐笑所遇的修道人,多是散修,偶见几个正一盟的弟子,齐笑却也不认识,流浪更不用说了。
正气灵山不高,山势微起,山门大开,广迎宾客,没有一点险峰俊岭的冷峭。主峰之上,正气殿就如同峰脉上的虎头龙首,立于主峰上点晴之地,规模与太平道的玄黄道馆不妨多让。正气殿下方不远的一个露天会场,其间各色道服杂陈,修道人之多数不胜数,当中一个高台,却是三大门派问道斗法的场所。
齐笑对流浪道:“流浪兄弟,我们停下来,步行过去,免得失礼于各派真人!”
“好。”流浪应声,他有处地方多黄色道服,心里猜想是太平道师门中人。
两人在一条山路落下,缓缓走进那露天会场。
“哗!”流浪还是首次惊讶于眼前如此多的修道人,即使是仙家集市,不过是一条买卖道界物事的街道,哪比得上这露天会场的规模。
流浪心里有种复杂的情感,一年多前,他还在长安城乞讨度日,衣裳破烂,有个遮风挡雨的破庙住就十分满足。如今,他不仅是太平道的弟子,还学了诸多神奇道法,随便一个法术神通,也是他还是乞丐时做梦都想不到的。
流浪又想到在太平道人王峰上的日子,顿时十分想念他师父闵琴,他忙放下心里的胡思乱想,四处张望寻找太平道的同门。
齐笑见他如此,道:“流浪兄弟,你一定是想找师门,我们去问问就能知道。”
“呵呵,这地方也真够大的。”流浪笑道。
两人走到一位看似好说话的年轻道人前,齐笑正想打个招呼,流浪却迫不及待道:“兄弟,你知道太平道的人在哪吗?”
那年轻道人指着一个方向,温声道:“就在那处不远。”
流浪听后拉着齐笑正急着过去,这年轻道人拦住他们,施礼道:“敢问两位可是太平道的弟子?在下谷天秀,一介散修,不知两位尊姓大名?”
流浪和齐笑都打量了一下谷天秀,发现他长相一般,但眼睛很有神,而且一举一动很有气度。
齐笑又见他说得客气,笑道:“在下齐笑,也只是个散修,我这位朋友才是太平道的弟子。”
流浪也给他施了个道礼,道:“我叫流浪,这个我急着找师父,等下再找你说话。”
谷天秀却不说话,也没让开,而是摊开手掌,现了一团掌心火。这团掌心火焰色极纯,内中真气流淌,仿佛不属于道界数十种火法之一,但里面暗藏微妙,似乎随时都可能蛟变成一道杀气腾腾的火术。
“咦?”流浪悟到了《太清神妙诀》三千神妙中的一些神妙,发现这谷天秀这团掌心火中,真气流动与他悟得的神妙,十分相似。
齐笑虽然只是炼神前期,但对这团掌心火的奥妙也很是佩服,便出口赞道:“高明,高明。”
“过奖,过奖!”谷天秀答道,却也不让开,继续任由这团掌心火燃烧。
流浪倒是十分不解,向齐笑问道:“他这是干什么?”
齐笑讪讪答道:“这位谷公子是向你讨教道术,他这火术中的奥妙我也不懂,是不是跟你的师门法术有关?”
“好像是,原来他是讨教道术,那我也要施个小法术了?”流浪有些明白过来,齐笑也点头称是。
流浪心道,他这样施个火法,那我要施个水法克住他,免得被他看轻了。他这火法又古怪,那我的水法要比他更古怪,水法,水法,古怪流浪突然想起被林成玉用幽杀真水袭击时,身体感到的一丝幽杀道,似乎也十分古怪。
想罢,流浪便将那丝幽杀道也融入法诀中,顿时手掌中出现了一条小水龙。
谷天秀本以为流浪会使出本门的神妙道术,却见到流浪这掌心水龙却显现出一股幽杀之气,这幽杀之气似乎还盖过了水术中隐藏的神妙。
“这?”谷天秀一时大喜过望,一时又灰心失意,好一会才收了掌心火,作佩服状,道:“惭愧惭愧,我苦修十年,自以为天资一等悟性非凡,没想到对上太平道的道友,还是落了下风。流浪兄、齐笑兄,请!”
齐笑见谷天秀让开,虽然他看不明白法术,但也知道流浪占了上风,不禁也是对太平道更是崇敬。
流浪见谷天秀服软,心道,还好爷我聪明,便沾沾自喜,道:“这个比试有输有赢,我们下次再比说不定结果就不一样。谷兄,我要去找我师父说话,先走了。”
齐笑心想流浪去找他师父,一定有许多话说,自己在场也不方便,便道:“流浪兄弟,我这还有点事,过一会再找你。”
“好,如果找不到你我就在这入口等。”流浪道,便向谷天秀指的方向走去。
这人虽然大大咧咧,可是道术精湛不在我之下,我到底是小看了名门正派。谷天秀叹了一口气,他从一介散修到可以与名门正派弟子比肩,道法修炼上一直是在失败中感悟进取,逐渐成长,经历了十年漫长的时日。果然只过一会,谷天秀便恢复心态,他心道,纵然高手如云,也不会影响到我开师立派的志气。
流浪顺着谷天秀的方向快步走了两三刻钟,果然见一群道人身穿黄衫,头戴黄巾,正是太平道中人的标准打扮。
正前一个襦裙装束的女修,正是三代弟子姚玲,流浪见是她,心道原来是冤枉过我的姚师伯。顿时他十分不情愿地走上前去,淡淡问道:“师伯,我师父呢?”
也不知道是离开久了,还是流浪修炼了金刚诀的缘故,流浪的模样竟有些改变,加上穿着,姚玲一时也没认出他来。好一会她才想到是流浪,不禁又是惊讶又是好奇,问道:“三月前你师父出关,找遍了整个太平灵山也找不到你,你到底去哪了?又怎么下山的?”
流浪道:“我是自己飞下山的,我师父呢?”
这时姚玲的一个师兄,也看见了流浪。慢慢的,从太平道来参加三大门派问道斗法的三代弟子四代弟子,属人王峰一脉的,全聚到了流浪这。另外,人王峰的李慎也代替太平道掌门亲自前来,不过却被请到了正一盟的主殿中商议问道斗法大会的事宜。
“流浪,你怎么在这?”闵琴越过几位师兄师姐,来到流浪面前。
“师父!”听到闵琴的温声细语,流浪不知怎么的感动起来。
“我在人王峰上怎么都找不到你,这一年你到底去哪了?”闵琴对流浪又担心又气。
听到师父着急找他,流浪更加感动,委屈道:“师父,师伯们不理我,冤枉我,我气不过就跑下山了。”
姚玲听到这话,顿时又尴尬又气,皱眉不语,而周围的好几位流浪的师伯也是面色不善。
闵琴却训道:“胡说,不准对师伯们无礼!”
孟水看不过,道:“流浪我问你,你是怎么下的人王峰,难道你真的修炼了《太清神妙诀》?”
孟水的话骤然让人王峰的师兄弟顿觉流浪身上疑惑重重,大家都是望着流浪,想看他的解释。
“不错,我是修炼了《太清神妙诀》,而且我还修炼到了金丹期!”流浪负气道。
“什么?你连开光都没有,怎么能修炼道法?”孟水的话又激起了众人的疑问。
流浪反问道:“怎么不能?师父,我没修炼道法,他们看不起我;我修炼了道法,他们又指责我,难道我犯了什么错?”
才一年多,流浪的修为进境就如此之快,闵琴也感到难以置信,她对流浪说道:“流浪,师父我六岁在人王峰修炼,到现在一十六年了,也不过是金丹前期。你的修为一下子突飞猛进,叫师父怎么能不问清楚!你老老实实告诉师父和各位师伯,你是怎么修炼到金丹期的?”
“师父,我也不知道,我修炼起来人就睡着了,睡醒了就这样了。”流浪慌忙解释。
“哼,你是在撒谎吧,纵然是道界的顶尖奇才,也没有这般离奇的事?”孟水斥道。
姚玲也接道:“睡觉就能修炼,确实不可能。”
这时,太平道的其他两脉弟子也围了过来,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流浪。闵琴心里更是摇摆不定,毕竟这个徒弟与她相处的时日有限,突然一年不见,倍感陌生。她又试着对流浪劝道:“流浪,你就老老实实说出来,师父师伯决不会怪你。”
“师父,就连你也不信我了吗!”面对所有人怀疑的目光,流浪内心激荡不已,他只盼着他师父闵琴能信他,为他辩解。
“流浪,师父不是不信你,师父是担心你,你明明白白说出来,不就好了。”闵琴紧张地望着流浪,而流浪却是一怔。
流浪啊流浪,师父也不信你了!师伯们怀疑你,指责你,所有人都瞧不起你!就在这一刻,流浪心里所有对闵琴的思念和人王峰的眷恋,全化为愤恨。
李慎在正气殿中突然见到太平道众人似乎出了些事情,忙跟正一盟的掌门请辞,出了正气殿,来到流浪所在之处。
见李慎过来,太平道的三四代弟子连忙施礼,又给他让出一条路。
“流浪?”李慎忙上前去,抓着流浪的双臂,威严的面目又变得慈祥起来,他问道:“你们怎么为难他了?”
师父这架势,摆明是偏袒流浪,不能惹师父发怒,孟水想罢闭口不言,姚玲也是如此,其他人更不出声。
李慎扫了一眼众人,又将目光转到闵琴身上,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闵琴幽幽道:“流浪修为突飞猛进,刚入师门时连开光也不能,但现在却已经是金丹期,我和众师兄师姐都很是怀疑。”
李慎一听,忙将手放在流浪的天门盖上一探,发现流浪确实没有开光。李慎心道,或许流浪吃过什么灵丹妙药也说不定,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的修为爆涨的原因。于是他对流浪温声问道:“你是不是吃过什么天材地宝?”
流浪见师祖并未指责他,擦了擦泪水,老实答道:“师祖,我也不知道。”
李慎正想再问,突然几个女修走了过来,众人望去,发现是妙真道的道友。
当前一女修年纪约莫三十,长得甚美,但神态举止严如长辈模样。
李慎对她客气道:“原来是妙真道的单真人,这问道斗法大会还未开始,不知单真人有什么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