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女修便是韩书兰和林成玉的师父单英,修为与李慎相差无已,也是妙真道十分厉害的二代弟子之一。
单英并不直接答李慎的话,却向其他两个女修道:“书兰、成玉,你们出来。”
“是,师父。”韩书兰拉着林成玉,走到了李慎面前。
“李真人,请听师侄我详说。”韩书兰缓缓道:“贵派有位叫做流浪的四代弟子,修为高超,在徐州曾杀死黑心道人救下我师妹林成玉。可惜这位流浪道友虽然对我师妹有救命之恩,却品行不端,常逛烟花之地,还曾对我师妹无礼”说到这里,韩书兰止声,恰到好处。
“真有此事?”李慎也是大疑,对流浪问道:“流浪,妙真道的道友所说是否属实?”
流浪大怒,指着林成玉道:“她也对我无礼,你们怎么不说?你做师姐的,不是说要管教好你师妹吗?好啊,你偏帮。”
见流浪指责,韩书兰又道:“我并未偏帮,今日晨早,我师妹曾蓄意报复你,可这事也是你品行无端所致。”
流浪见她正大光明的说了出来,还说得仿佛全是他的错,顿时气得话也说不出来。
李慎见妙真道所说无误,只得道:“单真人,流浪初入太平道,莽撞无礼,但他曾杀死黑心道人救下令徒,不枉身为正道中人。”
单英顿了顿,正色道:“李真人所说极是,流浪救下我徒儿,救命之恩我在此谢过。但至于他品行不端,希望贵派今后好好管教一下!”
李慎见单英并没有问罪流浪,正待再说几句好话,却不想又一拔人走了过来。
这一拔人却是正一盟的,其中一个美男子修士流浪也曾见过,就是被骷髅神君绑在树上的游龙子。
游龙子指着流浪,对身旁边一道人说道:“师父,就是他,勾结骷髅神君的太平道四代弟子流浪,我化成灰都认得!”
勾结骷髅神君就等于是勾结魔道中人,游龙子这么一说,太平道、妙真道,以及离他们不远的一些散修,纷纷震惊不已。其中,李慎和闵琴最是惊讶,他们俩,算是太平道中流浪最为亲近的人。
韩书兰心细,分析道:“如果他勾结魔道中人,那么也可能勾结黑心道人,暗害我师妹?”
孟水也道:“也只有魔道功法,才会让人修为短时间突飞猛进。”
这两人的话皆是设想之语,但听在众人耳里,却似乎成了真。
看着周围那么多异样的目光,流浪恨得咬牙切齿,对着游龙子骂道:“你这不讲道理的正一盟败类,若不是我好心救你,你便在林子里给野兽吃了!”
游龙子身旁的道人,乃是他的师父卫真道,他为人与游龙子一样,正气凛然,刚直不屈。
听流浪的话,卫真道便问游龙子道:“游龙子,你把那天的情形说出来。”
“是,师父。”游龙子道:“那天我与骷髅神君斗法,结果斗输了,被他绑在一棵树上。无论骷髅神君如何威胁利诱,我都言辞拒绝,却不想正好流浪出现,他与骷髅神君勾肩搭背,像是许久未见的好友。然后流浪喂我吃了几颗灵石,又布下了一个法阵,这才跟骷髅神君离开了。之后我便恢复真气,逃了出来。”
听游龙子说得没错,流浪不屑道:“哼,我就是勾结了骷髅神君又怎么样?他可比你们讲道理多了。”流浪这话一出,众人听上去似乎又是正一盟的游龙子说对了事实。
一时间这么多人质疑流浪,而他们所说的话又是对的,李慎越想帮流浪,越不知从何帮起!这正应了一句常话:关心则乱。
而太平道的弟子也小声地议论起来,全是对流浪的臆测,有说他入了魔,有说他心术不正,又有人说他原本就是如此,早不该让他拜入太平道
流浪又是委屈,又是气愤,又是不甘,他对着周围所有人吼道:“哼,我凭什么给你们说,我问心无愧!你们都是不讲道理的浑人,爷我不想见你们,走人!”说完,流浪转身便走。
“哪里走!”一声怒喝,出手的便是游龙子的师父卫真道,只见他手下一道劲气扑向流浪,这道劲气便是一股浩然正气所化,犹如一条无形绳索,将流浪牢牢缚住,拖了回来。
正一盟的《归一*》乃是专练一股先天浩然正气,以浩然正气,将天下秽气、浊气、不明不白之气取而代之,使万气归一。
李慎见状,也是一股真气出手,化为太平道的神妙之术,轻松破去卫真道的气缚之术,反把流浪接了过来。两大分神高手出手较量,在一个小范围内,产生了一个强大的真气场,犹如狂风扫落叶,令在场的众人仿佛身片于片汪洋大海中,顿时心惊不已。
李慎担心流浪受伤,忙问道:“流浪,你没事吧?”
流浪惊吓未定,骂道:“那道人竟来偷袭我!”
“李真人,难道你想包庇你徒孙?”卫真道厉色道。
“此事也关系到妙真道,希望李真人秉公处理。”单英接道。
“对,太平道秉公处理,防止魔人作祟!”一些散修也跟着喊了起来。
迫于众人压力,李慎只得澄清道:“如果流浪确实勾结魔道中人,我一定不会徇私,但此事还未查清楚,空口无凭。”
卫真道说道:“李真人,令徒孙刚刚可是承认了,游龙子所说的句句是真。”
“不错,我徒儿书兰所讲,令徒孙也没反驳!”单英插话道。
“师祖,他们说得没错,我就勾结了魔道中人,那又怎样?我没有杀人放火,也没害人,他们凭什么要指责我,他们不去好好修炼,不去管教自己的徒弟,却来管爷我的闲事”
“闭嘴!”李慎打断流浪的话,心却凉了一截。流浪这么一说,让正一盟和妙真道的人占尽了道理,李慎哪还有什么说辞。
“慢着!”一声清喝传来,却见一位年轻道人跃到流浪旁边,负手而立,毫无怯色。
“你是谁?”卫真道见这名年轻道人隐隐修为不输自己徒弟游龙子,有些惊讶。
“在下一介散修谷天秀,本来你们三大门派处理门中犯错弟子,我一个外人不便插手。但你们所处置的那位犯错弟子,却是我的朋友,诸位真人,能不能容我说两句?”谷天秀拱手道,原来他一早就在旁观,很为流浪抱不平。
李慎见谷天秀似乎是帮着流浪的,便道:“你且说下去。”
见李慎首肯,谷天秀来到游龙子面前,问道:“游龙兄,刚才我听你说我流浪兄弟勾结骷髅神君,我却有一事不明。”
见谷天秀是流浪的朋友,游龙子心内便觉不舒服,驳斥道:“这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有何不明白?”
谷天秀微微一笑,又道:“既然流浪兄弟勾结了骷髅神君,为什么游龙兄还能活着回来,是谁救的你?”
“这?”游龙子有些语塞,谷天秀便又向周围众人道:“我们正道中人死在妖魔鬼怪之手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哪一位正道中人遇到魔修妖修不是生死相搏,哪会轻易放过。在下认为,我流浪兄弟一定是与那骷髅神君虚以尾蛇,处心积虑,设法救下了游龙子。”
“这邪魔都是诡计多端,你怎么能以常理度之。”游龙子又驳道。
谷天秀笑道:“我可想不出这其中有什么诡计,若是在场众人哪一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诡计,麻烦告诉我们一下。”
谷天秀说得婉尔,在场的一些修士便忍不住笑出声来,而卫真道也自觉理亏,沉吟不语。
李慎见状心喜,忙道:“卫真人,这恐怕只是一场误会,大家虚惊一场,这事就算了吧。”
卫真道只得讪讪应道:“确是我徒儿不该,错把好意当恶意,冤枉了令徒孙。”游龙还想再辩解,却被他用手按住。
“两位真人,我还未说完。”谷天秀又拱手道,得李慎点头示意,他又走到妙真道的韩书兰处,施礼道:“在下听闻韩书兰韩仙子冰雪聪明,通晓世事,可刚才对我流浪兄弟的说辞却有一些不妥。”
“哦?有何不妥?”韩书兰好奇问道。
“你说我兄弟品行无端,若他真是品行无端,那他逛的就不是青楼,而是良家妇女的闺房了!而且,你又说他对你师妹无礼,我想问问到底是怎么无礼了?”说完,谷天秀静待答话。
林成玉正气愤要驳斥他,韩书兰忙制止,道:“这无礼便是调戏了,难道这位谷公子连这也不懂,我们女儿家又怎会把这等羞辱之事说出来。”
谷天秀哈哈大笑,道:“我兄弟曾杀死黑心道人救下你师妹,就说明他是个侠义道修,正人君子。我只觉得我流浪兄弟,不是你所说的品行无端,而是风流潇洒,处处留情。他与你师妹是无礼也好,调戏也罢,恐怕是小儿女间的争风吃醋,又或因爱成恨”
“你胡说八道!”林成玉忍不住出口怒斥,她怒得面红耳赤,却添红艳动人,反而令人怀疑她是否与流浪真有纠葛。
而且众人听谷天秀越说越风趣有致,不禁掩嘴偷笑,其中几位女修,似乎还联想到了一些情事,不自然地脸红起来。
“因爱成恨哈哈哈哈哈”流浪本来还气得要死,却被谷天秀这么一说,抱肚大笑,话也说不出来。
单英则上前,一手抓住谷天秀,手中真气萌发,幽杀之气尽现。她斥道:“你这小子信口开河,小心我拍烂了你的嘴!”
谷天秀忙正经道:“单真人,我有证人,绝没信口开河。”
“谁?”单英疑道。
“就是我,齐笑,也是一个散修。”齐笑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原来流浪的事齐笑与流浪分别后很快得知,正好又碰上谷天秀,便将流浪在桃源镇与林成玉相遇的事说给他听了。
“你若敢胡说八道,可别怪本真人偏袒爱徒了!”单英再次严声厉色。
齐笑点头应是,便道:“我曾跟流浪兄弟去桃源镇中枢府接除魔诏,不想流浪兄弟与林成玉林仙子生了口角,我兄弟粗鲁,我恐怕林仙子早已对他怀恨在心唉。”
“成玉,他说的可是真的?”单英问道。
“真是真,可”林成玉突然觉得自己百口莫辩,原来她正想坐看流浪的好戏,没想到谷天秀出来这么一说,再加上齐笑的证言,更让她理亏。而且更严重的事,众人还可能误会了她跟流浪的关系,一时间她又急又气,不禁委屈十分,眼红落泪。
“既然他去接除魔诏,那勾结魔道中人也是无稽之谈了”一些修士谈论了起来,大家纷纷觉得是这个道理。
李慎又抓到机会,道:“单真人,此事可能也是误会,一场误会!我们三大门派向来互扶互助,严格管教弟子,这都怪我这徒孙,做事鲁莽不顾后果,今后我一定好好看管他!”
单英见李慎说得客气,忙道:“我徒儿也有不对,总之,谢过令徒孙的救命之恩,改日我备上一些薄礼。书兰、成玉,我们走!”
“客气客气。”李慎道。
林成玉十分不甘心,但在师父的命令下,还是乖乖地离开了,临走前还狠狠地瞪了流浪一眼。这一瞪眼,却又有一些敏感的男女修士议论起来,林成玉更加窘迫。
卫真道也道:“李真人,实在对不起,问道斗法大会期间,我一定代表正一盟好好尽地主之谊!”
“卫真人也太客气了。”李慎答道,他去了烦恼,心情开朗,言谈中显得十分从容。
游龙子见场面于他不利,便自个溜走了。卫真道见他不在,面色不喜,拂袖便走。
流浪忍住笑,来到谷天秀前,道:“谷兄谢谢你了。”
谷天秀笑而不语,齐笑道:“流浪兄弟,我们晚些再见,想必你有话跟李真人说。”说着两人也离开,流浪顿时神情十分不舍。
李慎温声道:“流浪,从现在起你跟在我身边,免得再惹事生非。”
流浪道:“师祖,我没有!”
“师祖知道。”李慎心道,闵琴太过年纪轻,恐怕也不会教流浪如何为人处事,以后得亲自教他才行。
闵琴正要过来跟流浪说话,却见流浪转头不看她,嘴里还重重哼了一声,她也便止住不说。闵琴心道,流浪想必是恨我了,我这做师父的是怎么了?不但没好好教他几天,反而还跟着其他人去责怪他。我遇见他时他虽是小盗,但可怜兮兮的,没有半点强盗的样子,他本性就不坏,是我这师父错了闵琴愈想心里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