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的李慎、妙真道的单英、散修门派数位道法高深的修道人,以及正一盟本门的掌教岳海富,都聚到了正气山的主殿之中。
这些修道人,都是修为在元婴期以上,道法到了一个境界,足够慧眼识人。他们言简意赅,意见一致,很快便得出了十位人选。
这十位人选,皆是在斗法场上通过展露神奇法术而表明自己修道的感悟所得,所以才得到十位元婴期以上的修道人的推崇。
卫真道得了消息,便骑着角虎兽魂,又来到斗法台上,宣布参加问道的十位人选。
“乔庆、流浪、游龙子、韩书兰、谷天秀、姚玲”
这十个人名念了出来,不却也在场上众修士的意料之中。
流浪惊讶道:“我也在人选里面?”
李慎微笑点头,他心想,流浪也不过是凑个数,他哪懂得什么是道。
“请这十位修士,到台上来,问道大会由正一盟掌门岳海富主持。”卫真道宣道。
流浪有些兴奋地飞到了斗法台上,却刻意与那谷天秀站在了一起。
“谷兄,刚才你斗法,我可为你摇旗呐喊了。”流浪嘿嘿一笑,他心内对帮过他的谷天秀极有好感。
谷天秀见他揶揄,笑道:“多谢多谢。”
流浪倒不客气答道:“不用不用。”
卫真道又道:“请正一盟掌门岳海富上台主持。”
这问道为了表示庄重,须得请有名望的修道人主持,非三大门派的掌门不可,而问道斗法大会在正一盟的正气灵山,自然是岳海富亲自主持。
只见岳海富骑着鱼龙兽,威风八面,却又仙气凛然,亦步亦趋上到斗法台。
岳海富随意打量着斗法台上的十人,以他还元神末期的强大修为,凡是与他对过眼的人,便觉他眼中精光闪烁,骤感天地渺茫,似乎能窥到一丝奥妙。先与岳海富对过眼的正是谷天秀,他低下头去,冥思苦想,竟推敲悟起更高一层修为。流浪也撞上岳海富的眼神,却觉得有一阵头晕眼花,本来他对道法便偶尔才有所顿悟,这受到太过深奥的玄念,却根本无法接受。
将所有人打量完毕,岳海富道:“乔庆,什么是道?”他声音犹如惊雷,直接炸在人心上,竟有种突然醒悟的奇特感觉。
乔庆答道:“众生为鱼,道为网,河为天地。那捞网的渔夫,就是执掌命运的天地造化。”
“答得不错。但你以书中定论为答案,对是对,却没有把自身的感悟说出。”
乔庆道:“我不过是一个会几手法术的修道人,对法术的感悟便从花鸟虫鱼入手,若要我说,这道便是花鸟虫鱼了。”
岳海富点头道:“虽然答得纯朴,但这才是自身的感悟,不错。”
“谢岳掌门提点。”乔庆道。
岳海富又望向下一位,道:“韩书兰,什么是道?”
韩书兰出列,稍一思索,便道:“道是无形之物,道家讲阴阳调和,阴胜阳衰不成道,阳胜阴衰也不成道,只有中庸才是道。”
岳海富示意赞同,道:“女子也能成上仙之道,是也。”
韩书兰忙道谢,岳海富又指下一位问道,得许过关,又问两位,才问道谷天秀。
这时,斗法台下的众修士,听到如此玄妙的问道解答,皆是有所顿悟。有些修士为免过后忘记,竟掏出墨宝来,现听现记,预备日后整理成册。
谷天秀道:“道,是万物之始,万物之终,夫天地造化,莫不是道之使然。而我悟道,道便是我,我便是道。”
岳海富问道:“自身便是道,置万物于何地?”
谷天秀正色道:“我为万物,万物为我,一切都在我道心之中。”
岳海富这才点头,道:“不错,不错。”
就在这时,流浪全身冷汗大出。哇呀呀,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全都听不懂,什么渔夫啊,天地啊,阴阳啊,造化啊,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流浪修炼道法,全凭心性任意为之,若要他说出道是个之所以然来,实在是难为他了。流浪能凑巧站在这斗法台上,也是沾了自己是太平道弟子的光,以及有多余的名额,否则以他在斗法台上展露的法术,却还不够看的。
喂,那位老掌门,你别看过来啊,别问我,千万别问我!天灵灵,地灵灵,千万不要流浪心中默默祈祷起来。
“流浪,什么是道?”岳海富一声询问将流浪震清醒过来。
“这道,这道”流浪想起在长安城当乞丐谋生计的情形,灵机一动,道:“这就好比那个乞丐讨饭,我们修道,就是向这个天地讨饭吃,你要诚心诚意,别去做它不高兴的事;你还要装可怜让它同情你,这样它就心甘情愿地给你饭吃了。呵呵呵呵”流浪说着讪笑了起来。
突然,斗法台下爆发出一阵猛烈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原来这些修士听了之前那些高明的解答,不妨听到流浪如此粗俗形象的比喻,顿时笑而东倒西歪。
“哈哈哈,难道这位便是太平道的新秀,在下对他是口服心服。”
“我对他已经两次拍手叫绝了”
“喔,这真是,哈哈哈”
哄然的笑声令太平道的众人脸色并不好看,那妙真道的林成玉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片刻她马上想起流浪还是她仇人,才把笑容硬压下去。
岳海富沉思片刻,道:“这比喻是通俗了些,你是说修道既要顺天又要逆天?”
岳海富之问,却是对流浪对道的解释中说要诚心诚意向天地讨饭,便认为这是顺天的意思;而流浪还说要装可怜,即是骗天,岳海富便认为是逆天的意思。这才有了这追问,可流浪哪想得到这么多,马上喏喏答道:“是是,那是。”
岳海富再次沉思,我修炼到此一直是顺天修行;但若到了还虚期,便要度过魔劫,然后才能修成地仙,这不就是逆天!这小子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而且还有些新意,虽然是俗了些,可众生平等,雅俗共赏。
想罢,岳海富道:“你这解释推陈出新,正得道的要义。”
岳海富这么一说,斗法台的另外九人愣了一下,若有所思。但斗法台下的一些修士,却是议论纷纷,有些赞叹,有些批评,十分热闹。
还好过关了!流浪悄悄退后几步,防着岳海富又问他什么古怪的问题。
“流浪兄弟,见识了!”谷天秀一脸笑意看着流浪。不知为何,流浪却有些尴尬起来。
岳海富又问数人,皆回答得体。最后,十位全都问道完答。岳海富道:“余认为,问道斗法大会,谷天秀与韩书兰并列第一。”
岳海富虽然说得客气,但众人已经默认这便是结果了,宋定海再次上来,将这十人排了个名次,流浪居然得到了个第六名。
爷我也威风了一把!流浪站在李慎身旁,洋洋得意,李慎笑而不语。但是,他的师伯们看他的眼神却有些不自然,闵琴则默不出声。
就此,三大门派问道斗法大会也便结束了,本来李慎便要赶着回太平灵山,但正一盟的掌门岳海富却想留他讨教一些道法。岳海富算是李慎的长辈了,李慎既不能推辞,他自己也想趁这次机会,见识一下他派道法的要义。如此一来,流浪便也继续在正气灵山呆着了。
“流浪兄弟,恭喜恭喜!”齐笑道,流浪不想与师门的人呆一起,便过来找齐笑。
“哪里!”流浪讪笑应道。
“对了,流浪兄弟,之前我托你引荐入太平道”
哎呀,我怎么把这事忘了。流浪道不好,但又一想,我与那些个师伯们全都关系不好,现在连师父也这可怎么办?
正当流浪担心时,齐笑又道:“那事流浪兄弟还没来得及说吧,我是想让流浪兄弟不提此事了。我还是习惯无拘无束,况且,散修只要用心修炼,也能有所成就。”原来这次谷天秀与韩书兰并列问道斗法的第一头衔,令其他散修大感振奋,自认为不比名门正派弟子差,就连齐笑也影响到了。
“齐笑兄,你......”流浪虽然不再烦恼,可是齐笑这么做,却令他大感不是滋味。
齐笑也不愿拜入太平道了,以后我一个人在太平道孤零零的没有朋友,又有什么意思!
流浪苦笑一下,道:“我现在想提也提不了。”
齐笑顿时想起流浪被师门怀疑的事情,生怕他心有不快,也不开口说话。
正当两人不知说什么之时,谷天秀过来了,只见他风度依然,面带笑容。
“两位,韩书兰在正气灵山五十里外的望月湖湖心亭以诗文会道友,不知你们有兴趣没有?”谷天秀道。
“我大字不识一个,会什么文。”流浪心道,那韩书兰包庇她师妹,哼,我跟她算啥道友!
“谷兄,莫非你想去?”齐笑问。
“唉,我对诗文有几分爱好,但又不愿单人前往。”谷天秀答道。
“哦,我是无所谓,只是这流浪兄弟?”齐笑说着停顿了一下。
流浪心道他们两人都去,我若不去岂不是让妙真道的婆娘以为我怕了她们,这个不行!
流浪想着便道:“我也陪你们去瞧瞧。”
“如此甚好!”谷天秀大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