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伯,哇呜呜呜”
流浪一边御风飞行,一边抱头痛哭,他只要一想起江世宽被那两只亡灵鹫啄吃的惨烈情景,便痛恨得难以承受,不得不大哭将情绪发泄出来。
好半天,流浪也不知飞离长安城多远,这才落在一条河边,灌下一大口河水,躺倒下去。
流星靴虽然带流浪逃离长安城,却并没有什么瞬间飞行三千里而不耗真气的奇效,它消耗的是流浪的肉身元气,这一飞便把流浪累倒了。而且这件灵器,就像符箓一般,用过一次便失效了。
流浪累倒后,他紫府中的金丹缓慢运转起来,猛烈消耗紫府中的灵能,化成真气,修补流浪的肉身。他紫府中的灵能只坚持了三四刻钟不到,便消耗尽了。金丹缺了灵能补给,顿时停止了运转,而紫府的空虚,又迫使它向五尘地界中汲取灵气。
‘噗!’地一声,流浪紫府再次将五尘地界中东方圣杰的一块破碎元神吸了进来,然后这块破碎元神便爆散开来,里面的灵能,再次充溢了整个紫府,金丹再次运转,而流浪的身体又开始一点一点恢复。
流浪紫府中的产生的真气,不断地修补着肉身的元气,而金刚诀也随着缓缓修炼起来。肉身修炼,除非有什么滋补之物又或灵丹妙药,否则想突破境界,千难万难。流浪靠着真气修炼金刚诀,不过是增加了些许效果,并不可能让肉身修为更进一步。
八天七夜后,流浪辗转醒来,他惊讶地发现,竟然有两头野狼在拖拉啃咬他的身体。奈何流浪金刚诀第二轮体空的肉身,足足相当于一阶灵器,强硬更胜铜铁,这两头野狼虽然咬破了他的衣服,却咬不穿他的血肉。
“啊呜!”一只野狼狠狠咬在流浪的身上,竟脱落了一颗长牙,这一痛它便哀嚎着跑开了。
“去你的!”流浪右手一拳打向另一头野狼,将那野狼击出十几丈远,落在地上不再动弹。
流浪慢慢地站了起来,他又狠狠地击倒一棵树,恨恨道:“师伯,我一定要为你报仇!”说完他又喝了几口河水,御剑凌空,往太平灵山飞去。
数日后,流浪火急赶到太平灵山的山界。这太平灵山,风景依旧,鹤鸟翱翔,充裕的灵气被流浪吸入,顿时胸中的气闷去了不少。
流浪急急的往人王峰飞去,突然,他周围的景色一变,整个太平灵山竟然凭空消失!
流浪出现在一个莫名的空间,四周山水怡人,花香鸟语,风景如画。与太平灵山相比,多了些逍遥自在的意味,令人不自然便在逗留在此。流浪感觉到一阵困乏,竟然眼睛睁不开来,昏昏欲睡。
不好,有古怪!师伯,师伯!我不能睡,我不能睡!
流浪狂摇头,保持清醒,他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他师父闵琴跟他说过的‘太平逍遥阵’。太平逍遥阵是太平灵山的护山大阵,居天下道阵之首,比魔界的坚牢地天还强上一两分。进入太平逍遥阵中,不但会神智不清,还会沉睡其中,除非有外力作用,否则永远无法醒来。除非是元神期以上的高手,否则任何人都逃不过去。
这时,流浪摇头的动作越来越慢,他的脑中再也想不出任何事情来。他火急地赶来山门,因为江世宽之死而胸中气闷,精神上早就困顿郁闷非常,在太平逍遥阵的作用下,只抵挡了片刻便再也支持不住了。
“流浪,流浪”
沉睡之中,流浪忽然听到有人喊他,他慢慢睁开了眼睛,见到一张熟悉的脸。
“师祖!”
流浪坐了起来,便想起江世宽死时的惨景,顿时抽动鼻子哭了出来。
原来流浪困在太平逍遥阵中,只过得一会,便被太平道的巡山弟子发现,有人认出他是人王峰的弟子,便送到了李慎这里。
李慎用手拍打他的后背,安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师祖给你做主!”
流浪又抽动两下鼻子,止住哭声,道:“江师伯,他在长安城,被邪魔杀了!”
“啊!”李慎一听,又一呆,整个顿坐到流浪的卧榻之上,神情不可思议状。
沉默好久,李慎才又问道:“他怎么会被杀了?”
“师祖,江师伯是为了救我”流浪幽幽答道。
“他的修为也有融合期,若非遇到厉害的邪魔,从容自保是没有问题的。”李慎沉吟道,他的眼皮一跳一跳,十分不自然。
“师祖,师伯一早便发了羽信回师门,难道你们没收到么?如果你们早点赶到长安城,江师伯也不会死!”流浪疑惑问道。
“宽儿他发了羽信回来?”李慎突然苦笑,道:“掌门连同五位曾师祖辈的元神高手,在月前便赶往漠北,镇守突然破裂的魔窟空间。他们六位高手一走,我们太平道恐邪魔来犯,这才把太平逍遥阵祭了出来,没想到却挡住了宽儿的羽信”李慎说着竟然老泪纵横,神情悲苦至极。
原来李慎从正气灵山回到太平道时,恰好掌门丘正阳获得漠北的魔道消息,有几个强大的邪魔,正在漠北开辟了一个巨大的魔窟,妄图将魔窟中的魔物接引过来。这等邪魔阴谋,关系中原苍生,太平道哪会置之不理。于是,丘正阳将太平的掌门信物九节杖交予三脉弟子之中修为最高的李慎,连同其他五位同辈的元神高手,便匆匆赶往漠北。丘正阳等六位高手走后,李慎便开启太平逍遥阵,保护太平灵山,没想到江世宽发来的羽信,便被挡到了护山法阵之外。
前年,我痛失大弟子柳德君,今年,我痛失二弟子江世宽,上天为何待我如此之薄?我李慎从五岁起,到现在修道一百三十五年,一直诚心参悟道法,从未有任何行差踏错!而今暮年老矣,上天却如此待我,让我接一连二,白发人送黑发人,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流浪见李慎如此悲痛,不敢再说话,他心道,师祖对每一位弟子都如此爱护,如果我也死了,他也会这样么?
许久之后,李慎恢复正常,他便将人王峰的所有弟子召集起来,把江世宽死的消息说了出来。
听到这消息,三代弟子都是震惊悲痛,其中,孟水的脾气最为偏激火爆,早在流浪拜入太平道之时,他便在李慎面前骂过他,指流浪不配作柳德君的儿子。
这一次,孟水再次站了出来,指着流浪问道:“怎么我大师兄、二师兄的死,全都跟你有关,难道是你害的不成!”
李慎马上喝止他道:“休得乱语!”
姚玲却又站了出来,道:“师父,我怀疑这流浪是不是邪魔的奸信!他短短一年,便修炼到金丹期;而他的师父,足足修炼了十六年,才堪堪到金丹期。这让我们如何能信!”
流浪听到这两位师伯的话,顿时脸唰唰涨红,心里再度委屈憋闷。哈哈,你们又来说我了,江师伯救了我,也算我害了他,你们说得对啊!对啊流浪这一想,泪水夺眶而出。
李慎怒道:“你们如此胡乱猜疑自己同门,难道不觉得羞愧么!这修道成仙,人各有奇遇,岂是你们能想像的!”
这时又有一位流浪的师伯站出来,说道:“师父,就是柳师兄的天人之资,修炼到金丹期,也是花了三年。而流浪他无一慧根,修炼速度如此之快,确实有疑啊。”
如果一件事,被一个人说,李慎不信;被两个人说,李慎还是不信;待到第三个人也这么说,李慎顿时也怀疑起了自己。他看了看流浪,又看了看他的徒弟们,突然闭上眼睛,再不言语。
此时,流浪的师父闵琴,定定地看着流浪,她的心里,也是矛盾重重。流浪,我是你的师父,但不过是传授了你十余日的道法,你的身世我无从得知,你在想什么,我更是不知道。你好像藏着什么心事,为什么不肯说?为什么不肯说?
流浪泪水哗哗地流,他的双耳,却传来他的师伯们的议论揣测,言语极为不堪。流浪充耳不闻,只恨自己这一刻死了便算了,再也不用被他们怀疑,再也不会被他们说。
又过好久,李慎终于睁开民眼睛,喝道:“全给我住口!现在我们先把宽儿的灵位请进祭灵堂,让他有个棲身之所。”
说完,李慎又对流浪道:“流浪,你跟我来。”他牵着流浪的的手,便出了人王峰主殿,凌空飞去。
李慎带流浪走后,孟水哼道:“师父便是要包庇他!”
“各位师兄,我徒儿确是有些古怪,但现在我们还没查清楚,求师兄们别将我徒儿认作贼凶!”闵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为流浪辩解道。
孟水不满驳道:“事实便摆在眼前,他有所古怪,也不是今天我们才知道。”
其他师兄师姐心中也是又怒又怨,纷纷驳斥闵琴最后,他们悲痛无语,毕竟再怎么说,二师兄江世宽已经了离开他们。
李慎带着流浪,飞到一处悬崖,便落了下来。他表情严肃,向流浪问道:“流浪,你江师伯是为了救你,被邪魔杀死的,对是不对?”
流浪怔怔道:“师祖,难道你也不信我?”
李慎又道:“你只需要回答对还是不对。”
流浪马上便答道:“这是真的,我没有说谎!”
李慎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这样,师祖我就放心了。”
流浪却满腹委屈道:“师伯们怀疑我,我师父也不理我了,师祖,以后我该怎么办?”
李慎安慰他道:“傻孩子,这不是还有我吗?”
“师祖!”流浪感动道:“我发誓,我一定要杀光那些邪魔,为江师伯报仇!”
“好,好。”李慎点头,又道:“这报仇的事情,等掌门回来了,我们便找上长安城去,将满城邪魔屠个干净!”说到‘屠个干净’时,李慎脸上万分威严,身上杀气毕现,竟让流浪吓了一跳。
原来师祖还有这么可怕的时候!流浪很是吃惊,又想道,或许我亲手杀了那些邪魔,说不定他们就不会这么看我了哼,我又没做错事情,他们怎么看我关我什么事!流浪心中矛盾重重,他心里想的‘他们’,自然是他的师父和师伯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