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浪见达到了威胁的效果,转而嘴角一抽,笑了一下。
“谈好价钱,再来找我,火钻我还有不少。”
“是,那我可去了。”老周说罢,欣喜若狂地跑出了李府。
李浪他念旧啊,这好差事,嘿嘿,我去找哪家珠宝行好?
长安城最大的,应该是明珠宝玉行,我老周终于有机会去见识一下。
不对,应该说是去做生意,呵呵呵。
老周两只手合插进袖中,一脸盈笑,好像衣锦还乡的老官人。
他也不舍得花上两百钱雇个轿拉过去,而是靠着自己的脚,穿街走巷,加上心情好,走起路来又比平时快。
老周大起大落,过了好几年的苦日子,忆苦知甜,所以年纪越大越是抠门。
从前当乞丐时他还常数落李浪小家子心眼,但现在他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年轻媳妇,以及家里的两个小儿,都要靠他来养活,于是比起从前李浪的小心眼,有过之而无不及。
到了珠宝街上,他就看见一家门面大得出奇的珠宝行,门户上挂着一块丈长的牌匾,写着‘明珠宝行’四字。每个字还居然是用金漆漆得金亮金亮的,但这也时常召来刁民贼子,妄图去刮上面的金漆。
但明珠宝玉行就是阔气,只要金漆被偷刮走,马上就召人涂上一层更加闪亮的。
这个珠宝行,也不去抓那些贼子,那些贼子也就不进犯到行里面的珠宝,这中间,似乎达成一个微妙的平衡。
老周站在门口,眼溜溜打量着这个气派的门面,心里一阵激动,终于能来这里见识见识。
“军爷,里面请,想买些什么珠宝啊?”一个伙计上前恭恭敬敬道。
这个伙计,可不像酒楼客栈的,而是一身光鲜衣饰,人还长得文里文气,像乡贡书生。
本来作为羽林军,老周平日是气势十足,见到平民就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可在这位衣着光鲜的伙计面前,也不敢太过张扬,反而客气道:“我不是买珠宝来的,是想卖珠宝。”
那伙计一听,微微错愕,接着就笑了一声,道:“军爷,你不是开玩笑吧,我们这又不是当铺,进货也是大批大批地进,哪会收些琐碎珠玉?”
这家伙肯定是误会我来敲竹槓占便宜的,看来要搬出李浪的名头才有用。
老周舔了一下嘴唇,手一抹,道:“小兄弟,我也只是奉命来的,羽林禁军上将军李浪的名头听过吧,就是他让我来跟你们掌柜的谈。”
“上将军李浪,就是那个大败大食人和吐蕃人,立下无数军功的上将军李浪!”这个伙计止住笑,表情郑重起来,道:“你可别骗我?”
老周吐了口痰,眉毛一翘,嘿嘿笑道:“小兄弟,我可是羽林军中的老兵了,怎么可能骗你!”
“唔,那好,我带你去见掌柜的!”伙计转身,带着他进入珠宝行中。
老周扫了一眼珠宝行,心里震惊,这些个玉石、金器、银器、明珠、珊瑚,以及各种各样的首饰宝石,应有尽有。
他又注意到明珠宝玉行内的情况,顾客不多,但却有许多一身黑服的煞气大汉,明显就是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也是珠宝行的保镖。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内厅,那伙计走近一个半躺在榻椅上的中年文士模样的人旁边,低声说了几句,那人眯着的眼一睁,看向老周,接着笑口大开。
“是上将军派来的人,快请坐,上茶!”
老周在他的热情招呼下,谨慎地坐在一张镶了几颗玉石的太师椅上,受宠若惊。
“掌柜的您怎么称呼?”老周问。
那文士抱手道:“我是张保,军爷你又怎么称呼?”
“老周!”老周应道,有伙计端来两杯茶,他忙接过一杯,装模作样地泯了一口。
“张先生,上将军派我来,是想让你们珠宝行给他的珠宝估价!”
老周说着,把那颗火钻取了出来,顿时红光一闪,让张保眼睛睁得更大。
他原本以为那上将军是来找好处的,想贿赂点珠宝消事,却没想到看到这么大的一颗珍品火钻。
“老周,这火钻,真是上将军的,这可是上等的宝物,值个千两银子不在话下!”张保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细细查看,眼睛又被这颗火钻的光射得眯起来。
“嘿嘿,我也知道是好东西,却没想到能值千两。唉,张先生,这价钱定仔细些,是一千多少两,我也好跟上将军禀报!”
张保查看完火钻,激动的心情也降了下来,从老周的口气中似乎捉到点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上将军还有这样火钻,啊,上将军他征战沙场,肯定是从异族那抢夺来的,这个价钱嘛”
“价钱?”老周巴巴地看着他。
张保证据一转,道:“价钱要看买主,虽然这火钻能值千两,可没人买,就价钱就要降了!”
“哦,那张先生能试试把这火钻卖出去么?”老周眼珠子一溜,也在张保的口气中捉到点什么东西。
张保跟他对了一眼,哈哈大笑,道:“要看上将军有多少数量了,我们珠宝行也会收藏些,但如果卖不出去,我们可就吃亏了。所以啊,收购这火钻,价钱可就不能到一千两,暂时定个八百如何?”
“八百两?”老周本就精明,听张保这价钱,马上摇了摇头,道:“上将军吩咐了,要卖个最高价钱,所以我老周也不敢做决定,还要走多几家珠宝行才行!”
正所谓货比三家,价钱也要比足三家。
老周明白这道理,但张保却急了,又转口道:“那就一千两整,我们明珠宝玉行,是长安城最大的一家,哪还有出得比我们更高的价。再说了,上将军也不会在乎这一两百两的碎银,交给我们打理,保证能够卖到最高价!老周啊,你可要为我们珠宝多通融一下,到时这买卖一成,一颗火钻,我再给你一百两如何?”
老周神色一凛,摆手道:“不行不行,上将军说了,我老周可不能从中要价,被他知道,要砍头的!”
“欸,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况且,这又不是从中要价,而是我们珠宝行感谢你老周送的薄礼,上将军哪会责怪!”
张保说到这,斜眼看着老周,好像就在为他的好处着想一样,从心底里替你急。
老周的嘴唇又用力舔了一舔,感觉自己似乎被张保说动了,却因为来之前李浪的威胁,不敢开口。
但张保何其聪明,马上拍案道:“老周,就这么说定了,你回去跟上将军商量商量,至于我们两的事情,另外再说!”
“这个”老周仍是犹豫不决,张保又从怀中抽出一个巴掌大的玉佩,递给他道:“这块玉老周你拿着,当是我张保的见面礼,小意思,不值钱的玩意!”
“这还不值钱!”老周惊呆了,这巴掌大的一块玉佩,还雕琢着惟妙惟肖龙凤图案,在张保嘴里却是不值钱的小玩意,谁会相信。
“伙计啊,送客!”张保见时机一到,马上向那伙计喊道。
那伙计马上小跑到老周面前,伸手道:“请,军爷。”
老周嘴张张合合,迅速地把那玉佩塞进怀中,再也不说话,而是快速地走出珠宝行。
一到外面,老周感觉整个天地都不一样了,人也变得可爱可亲了,心里舒舒爽爽的说不出的畅快。
李将军,这可不是我老周从中要价,是那掌柜的硬塞给我的!
自古人情最难办,清官难断家务案!
我老周也不能亏了人家,回去跟李将军说说这事吧,我老周可是尽心尽力,没有一点不轨!